沙漠的天空總是澄澈的,無論日夜。
先前漫天星光隱去,換來日輪浮出。很少有商隊很選擇夜間行動,這樣做的人,最後往往失蹤在這眼前一望無遺的沙海之中。
漠邑的嚮導告訴行商們,陰風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會在夜間奪走人們的生命與勇氣,特別是血氣旺盛的人在大漠之中猶如一場明燈,吸引了很多東西。有經驗的獵人如非必要也不會在漠邑的夜晚行動,縱然不得不為,也會事先做好蟄伏血氣的準備。荒域漠邑不事三夜之行,海域虛淵林不能吃三面之魚,雲域鬼庾區不能伐三季之木,是遊獵的共識。
日有五夜,甲乙丙丁戊,三夜是捨去甲戊;捕魚之網,設於四方之水,只留一面,其餘三面任其自去;三季,指的是春夏冬。
望著四方銀沙重歸金色,烈焰眼中的少女按捺下眼中好奇的神色從御前重新回到馬車之中。四匹黑驄埋著頭在他的手中的木桶中搗來搗去,經過幾天的相處,烈焰大概清楚這幾個夥計估計是對他不加料的幹篙草不滿意了。
可是豆料本身也沒多少了,還得先供給夔犀。
說起夔犀,烈焰就有些不開心,老頭和御者攛掇好了來坑他,說什麼要事情從小到大做起,然後就被騙來照顧黑驄了。
雖然這幾個夥計一看也不算凡品,還會朝他發脾氣。此刻為了舒緩它們此刻煩躁的心情,好好地把早餐吃下去,還得用幹刷給它們順毛。
至於,這商隊中的人,唉,那個善良卻不好相處的少女,還有她手下兩個侍女,儘管有融入商隊的趨勢,但某些天生環境下的影響總會給交際帶來隔閡。
周邊那圈是少女家生叔叔僱傭的流民嚮導,神秘而又令人敬而遠之。某種意義上來說,商隊只是乘了少女的風而已,這還是因為商隊舊相識的緣故。
至於末尾那些散兵遊勇則是自發依附來的遊獵,每日日中,商隊尾部便會混亂一團,據說是他們舉市交易。
好不容易伺候好四個夥計,烈焰打算回去好好找老頭折騰折騰,突然遠視看向前方。
透過夔犀巨足相隔的視野依舊是成邊的沙漠與天際,只是隱隱見得熱浪蒸騰,使得所見情景逐漸模糊起來。
“哈,你也聽到了。”從馬車上方探出一顆頭來,有別於他人的懨懨,其人神情懶散卻又蘊含著神光,絲毫沒有因為身處大漠而顯得精神不振。
烈焰不是很喜歡他,但不得不承認,這個看上去,對,一定是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傢伙很有本事。前幾天,那些遊獵倒是招惹了一隻沙狐,被塞了不少毒蛇,狼蛛進了他們的營地,鬧得雞飛狗跳。
最後少女很喜歡那隻狐狸,被這傢伙輕鬆抓住。要知道,漠邑的沙狐即便是商隊的武技長也不能在它自盡之前抓到它。老頭倒是提了幾句,什麼氣的運用,烈焰當時就翻了白眼,說了不懂不如不說。
但他此時確實不懂,儘管略微感覺到了一些東西,於是烈焰儘量壓低了自己的語氣,自認為誠懇地道:“是什麼?”
那邊似乎好像並不在意他的態度,但是也只有聲音傳來:“是《折柳》啊。”
折柳,烈焰想了一下,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對,就是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
笛音,這是柳邑的《折柳》啊,用於親友之間的送別,亦或,再相見。
烈焰來到夔犀背上,老人似乎有些開心,把平時藏得死死地藥酒取了出來,比之平時已是十分精神。
老人在商隊中的地位不低,很高的那種,儘管不算商隊的直屬,但那些商人在非商的大事上一般會來請教他。
此刻,但見老人嚥了一口,便聞低語長歌:“風依舊,沙依舊,昨日依舊,今日可有不同?”
烈焰感覺到老人的歌聲中似乎有喜悅,期待感,正欲細辨時,肩膀被撞了一下,幸虧他身手不差,算是穩住了,但還是對於過去的人影有些憤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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