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孟心在濃重好奇心的驅使下,一直看著外面的情形。
傍晚的風吹到身上似乎又增添了不少寒意,鄭孟心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見前方馬車再次啟程,她放下車簾,坐回了原位置。之後車簾外傳來了提醒聲,殷菲菲讓她坐穩,他們要繼續趕路了。
為此,鄭孟心不禁感慨,還是殷菲菲心好,待人熱絡,做事顧慮周全,馬車啟動前還知道提醒她一下,而這一路上也對她頗為照顧。不似鍾離湲,這丫頭整個人清清冷冷,近幾日與她待在一起,倒是讓她莫名感到有些壓抑。
蒼穹中濃雲層疊密佈,烏壓壓一片自密林上空蓋落,不經意間便喚來了幾分薄薄暮色,混在雨霧中,環境愈加迷濛,駕車騎馬的人幾乎是看不清密林稍深之處的景物。
疾馳的兩輛馬車隔著一段距離,鍾離湲與陸景行在馬車內相偎而坐,許是怕驚擾了這難得的安逸時光,又或是因心中欣喜過剩而一時失了言語,兩人竟都遲遲不曾開口。
車內光線昏暗迷離,兩人承受著馬車難以避免的顛簸,這一沉默便是良久。安穩就如涓涓細流一般源源不斷流入鍾離湲心間,最終填滿。待到她感受夠了,腦袋才稍微離開他的肩頭,挑起眼簾對上他那雙清潤的眸,輕輕張了張唇,真摯道:“景行,謝謝你。”
陸景行聞言,眼中不經意劃過幾絲不明所以,嘴角隨即又溢位笑來,饒有興趣地微一挑眉道:“哦?小潺這謝從何來?我竟有些迷茫。若是因易月宮的事,其實我並未幫到你。而且當初是我考慮不周,便不應該讓你去隻身犯險。”
對於鍾離湲在易月宮所發生的事,陸景行此時想想,還不由得心驚後怕,覺得當初讓鍾離湲獨自去易月宮就是一個錯誤。
陸景行原本就為此事感到愧疚,此時聽鍾離湲向他道謝,心頭不由得酸澀,看來終究還是他能力不夠,當初沒能及時為她剷除身邊暗藏的危機,才迫使她不得不離開他身邊去到一個禍福未知之地。也幸虧他心愛之人如今的實力足夠強勁,得以在這場危機中化險為夷。
“你已竭盡了所能,況且也不全是因此事而謝你,還因其他種種。總之今生能得到你如此相護、如此在意,我只覺踏實欣喜。”鍾離湲環著他腰身的手又緊了些,話鋒淡淡一轉,“對了,可有雪姐姐的近況?在信上,你都不曾細說,似是在刻意迴避著什麼,我知你的用意,是不想我擔憂,但如今我人已回來,那可否告知我實情?”
看來還是瞞不過鍾離湲,陸景行見她眸光清淺而堅定,他未做猶豫,只不過在對她點頭時輕輕嘆了口氣,平和敘述道:“前些日子聽雪曾與那男子在三國交界之地相繼遭遇兩波刺客襲殺,我派的人雖出手及時,但由於場面混亂,在剿滅第一波刺客的同時也失去了他二人蹤跡。”
鍾離湲感覺陸景行似乎並未將話說完,但在他稍作停頓的間隙,她忍不住發問:“那如今如何?可有線索了,可知是何人所為?”
“根據傳回的訊息,有飛徹崖的餘孽,但不全是,其他刺客身份不明。後來經過搜尋,最終在母親的木屋發現了他們兩人住過的痕跡,想來如今應是平安無事,我們的人還在盡力尋找。小潺,放寬心,有我呢。”陸景行一直摟著鍾離湲的肩,話音落下,他順勢在她臂膀上拍了拍以作安慰。
鍾離湲對陸景行點頭輕“嗯”一聲,她雖然擔憂,但也從陸景行的話裡感到了些許欣慰,幸好如今還能夠確保她雪姐姐平安無事。她低下眉去,話語恢復平靜:“飛徹崖。看來是因古珉羅而起,他們竟盯上了雪姐姐。
那古珉羅當日因雪姐姐而救我,如今他們的人要殺雪姐姐,他卻不阻止,這又是何道理,是終究難以違抗孔伯炤命令吧。雪姐姐與這樣的人在一起,怎能讓人放心。”
言語不鹹不淡,卻讓陸景行在裡面聽出了慍怒的意味,他心底暈開一抹動容,伸出手去,握住了她那隨意擱在衣裙上的素指,口吻含帶淺笑:“小潺這可就錯怪了人。聽說那些刺客當時主要刺殺目標並非聽雪,而是那古珉羅。看來飛徹崖內部也是明爭暗鬥,有人想要那位少崖主的命,聽雪因此才受了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