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棧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人家,有些理虧,但精明一世的他卻未聽懂萬一齊這句話的本意,拱著手說道:“萬閣主請留步,可否賞個臉,與我喝兩杯?”
“請。”萬一齊雖不想與延陵棧有所往來,但也不好當眾拂了延陵棧的面,讓人家失了顏面,這絕非江湖人所為,索性就答應了。
地上的人已經爬了起來,跌跌拌拌的走了出去,看熱鬧的人各自幹起各自的事來。延陵棧與萬一齊隨意找了一張空桌坐下,小二忙給這二位貴客倒上了茶水。
“不知延公子來這南涴國有何貴幹?”萬一齊抬眼,嘴角依舊是那抹邪魅的笑,懷裡摟著鳳兒。
萬一齊的話勾起了延陵棧內心的思緒,一抹哀慼的神色在延陵棧臉上閃過,他有些無力的說:“為了離憂。不知現在萬閣主可有訊息?金銀不是問題。”萬一齊聽後並未回答他,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客官,需要點什麼?”小二已侯在這多時,見兩人談話,不好打擾,此刻才說道。
“把你們這最好的酒菜都端上來。”肖葉說完後給了他一錠銀子。
“延公子還真是痴情啊,都這樣久了,還未放棄。”萬一齊隨口說了句。
延陵棧嘆息道:“這都快一年了,依然音信全無,也不知她如今過得好不好。”
萬一齊見他這個樣子,突然有些動容,想到了自己苦苦找尋的人。但他不會將凌潺的下落告訴延陵棧,這不僅是因為一個承諾,更是因為他知道凌潺從來都沒有相信過延陵棧,既然這樣,又何必去多管別人的閒事呢。況且,在萬一齊眼中,陸景行比這延陵棧更曠達許多。
萬一齊頓了一下,說道:“江湖最近可不太平,延公子還是早日回家比較穩妥。”
“這些事我聽說了,那些被滅門的人雖是江湖人,卻也是各國的子民,朝廷不會坐視不管,真兇自然會去查。”延陵棧這話說的語氣肯定。被滅的這些門派當中,中原國只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有的甚至遠在西域。孔伯炤的野心是想將東洲整個江湖盡掌他手,想要做這江湖中的“皇帝”。而他卻太過心急,這些事情朝廷已經意識到了其危害,朝廷又怎會允許這些人破壞了這已有的平衡呢,不會任由這些江湖人威脅到朝廷與百姓的利益。
“客官,你們的菜來了,請慢用。”他們一陣閒聊的功夫,幾個小二已經將酒菜一一擺上了桌。
“萬閣主請。”延陵棧端起杯盞,萬一齊緊隨其後端了起來,兩人一飲而盡。
“來,鳳兒,張嘴。”萬一齊夾起菜來,小心翼翼的喂進了鳳兒嘴裡,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肖葉在一旁看著,有些吃驚。延陵棧同樣有些吃驚,他怎麼看,萬一齊也就弱冠之年,孩子竟這樣大,雖說男子十四五歲就可以有妾室,卻很少有人會對一個妾室所生的孩子如此上心。
“萬閣主對令愛還真是不同與他人。”萬一齊對鳳兒所做的一舉一動,延陵棧皆盡收眼底,他也同樣看見了萬一齊那望著鳳兒的溫柔眼神,那種眼神飽含著一個慈父對自己孩子所有的愛。延陵棧對這樣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因為那是他父皇望著鍾離湲時所獨有的神態。直到這一刻延陵棧才知道他父皇愛那個女子是有多深,深得將所有的情愛都化為了父愛轉移到了鍾離湲身上。就如他自己對鍾離湲那樣,他認為他對她的情都已融入了自己的血液。可他卻不知年少時的美好註定將成為每一個人永生難忘之物,那只是一種對過往的執著與幻想罷了,即使他們始終不願走出來,卻終究會看清這一切。
“我們父女相依為命多年。”萬一齊嘴上雖說得輕鬆平和,心裡卻有一絲哀傷飄過。
“原來如此。”延陵棧又端起杯盞喝了起來。
“爹爹,我困了。”鳳兒玩了一天,此刻眼睛已有些迷離恍惚,癱軟在了萬一齊懷裡。
萬一齊抱著鳳兒起了身,說道:“延公子,失陪了,我的鳳兒要休息,我先上去了。”延陵棧點了點頭,平視著萬一齊上樓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