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景行與陸辭兩人到達易月宮時,長沙郡這下了多日的雨也已停了一兩日。濃郁的雲霧早已消散了它陰沉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豔陽高照。一切變得清朗明淨,彷彿呼吸到的每一絲空氣都被淨水洗過一般,清清涼涼的在鼻翼中四溢,飄氳於五髒六腑,令人心曠神怡,就連多日來的倦怠都已悄然溜走,剩下的只有舒適。
一絲絲悠揚婉轉又略帶憂唸的笛音緩緩從凌潺那跳躍的指尖飄出,最終隨風而去,飛向不知名的遠方。凌潺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這水光瀲灩的湖面,她已在假山下坐了半日,這半日裡也許只有憂鬱的笛音才懂得她內心對陸景行的相思。她未曾想到對陸景行安危的擔憂剛剛過去,轉眼間迎來的又是對他的思念。
“小潺,你看誰來了。”笛音中突然響起桃枝故作神秘的話語。
笛聲漸停,凌潺循聲側頭望去,假山外的石板小徑上正站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那抹身影沐浴在豔陽下衝著她淡淡的笑。凌潺此刻激動的有些恍惚,來不及收起笛子,就已經向陸景行所在的方向而去。
湖水在和風的撫弄中盪漾,波光粼粼,微風攜著絲絲湖水那潮溼微涼的氣息竄進凌潺的裙襬,裙角隨著疾走的步子在微風鼓動下翩翩飄飛。“景行,你的傷怎麼樣了?”明明極短的一段假山小徑,凌潺卻彷彿走了好久好久,此刻看著眼前這朝思暮想的人,心中原本想訴盡的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終究化作了最平常簡單的問候。
陸景行望著凌潺微溼的眼角,緩緩開口:“我的傷沒事,倒是你,傷可好些了?”陸景行雖然知道凌潺在易月宮很安全,但終究難以放下心來,此刻牽腸掛肚之人近在咫尺,他心中總算有了一絲踏實,喜悅之情同凌潺一樣溢於言表。
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映入在場人的眼中,桃枝垂眸欣慰一笑,隨即側頭向身側俊雅的許其華眨了一下眼,許其華淡淡一笑,對桃枝有著刻意的疏離,這些年來,他一直壓抑著對桃枝的感情,只因他心中害怕,害怕的不僅是擔心他不能給桃枝帶來幸福,而且更不願拖累了桃枝,誤了她的終身。
“雪姐姐呢?她可好?”陸景行與凌潺又旁若無人般的互相傾訴了幾句,凌潺問起了自己心中的另一牽掛之事。
陸景行在信中未對凌潺說起的事,此刻也到了該說的時候。不過令他慶幸的是,在他們來長沙郡的途中就已收到了陸府傳來的飛鴿書信,將江聽雪回府的訊息簡略說明了一下。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晚聽雪也與我和陸辭失散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昨日我收到書信,說聽雪被一名男子所救,如今已經安全回了陸府,你回去便可見到她了。”
凌潺聽到這樣的答案,臉上瞬間溢位了一絲喜色:“雪姐姐沒事便好。”
凌潺飄逸的長髮在微風中輕輕翩舞,多日不見,陸景行感覺凌潺消瘦了不少,臉上是掩不住的疲倦蒼白。陸景行的動容此刻全寫在了臉上,想再說些什麼,卻無從開口。
初夏午間的陽光雖不毒辣,但卻已有些烈。桃枝見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於是說道:“烈日炎炎的,別都站在這裡了,進屋吧,陸府主請。”蜂蝶忙忙碌碌的在花叢間飛來飛去,樹上是婉轉清脆的鳥鳴。幾人穿過這花叢小徑,向正宮走去。
感謝的話,在陸景行踏入這易月宮時就對桃枝說了好幾遍。陸景行從不欠別人的恩,可唯獨這一次,欠下了這易月宮這樣大的一個恩情,對易月宮自是感激不盡,因此桃枝挽留他們在此留宿一晚,待明日天亮再出發回陸府,陸景行欣然接受了。
一輪明月悄然升上了夜空,皎潔的月光恰似為湖邊的兩人換上了銀衣。樹影婆娑的夜總是有些寒意深濃,此時總算只剩下了陸景行他們兩人,四周寂靜的只有陣陣蟲鳴。
陸景行伴著凌潺欣賞著這湖中盪漾生姿的月影,一陣湖風捲著湖水的冰涼肆意拂過,陸景行側過頭,眼裡滿是關切的柔波,問道:“小潺,冷嗎?不然進屋吧。”從飯後兩人來到這湖邊,就一直未曾言語,有彼此在身邊相伴,這便夠了,這彷彿勝過所有的言語。
月光下披了一身銀華的陸景行更清冷了幾分,俊逸中帶著一分對凌潺特有的溫潤,凌潺望著陸景行的眼,竟有些呆愣痴迷,過了半晌,才緩緩搖了搖頭:“你忘了?我不怕冷的。”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