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午也宣佈了他即將入咸陽朝覲天子的訊息,點了曲山校尉李銳、都尉林勇率一千羽林郎隨行;至於身邊服侍的人,林覺得還是蘇月、孔萱最合適,畢竟這一行沿途風險難料。
秦帝口諭,楚國君臣上下都無力抗拒。但是屈倫和屈秋水私下還是向林午表達了反對,“歷代秦帝對楚皆有敵意,”屈倫和屈秋水都是楚王室貴胄,對屈氏先祖求得“楚”封號之難知之甚詳。“如今大王賢名漸起,只怕秦帝有意羈留王於帝都。”屈倫憂心忡忡:“只怕大王一入咸陽回楚不易。”屈秋水也說道:“臣占卜大王此行,亦是得一困字,還好性命無憂。就不知是行程困難重重,還是有困於咸陽之危。”林午笑著安撫二人:“無妨。百聞不如一見,大不了孤在秦帝面前表現昏庸一點就成了。歷代楚王,不都要這麼走一遭?不去才真的是有禍了。”屈倫咳嗽一聲:“可惜大王無子,否則萬事無憂。這十日楚妃宜侍大王起居......”
想必這才是兩人想勸說的重點,大王你能不能回都無所謂,最好是屈舞有子,群臣秉權而扶之,皆大喜歡。
人有私心很正常,說穿了反而尷尬。林午神色和悅,含笑應了。其實女修只要得了生命雨露精華,或煉化或孕育,全在一念之間;只是孕子必損道心道體,容顏更會衰老一層。嗯,說起來這倒是一塊試金石。
林午到了碧水殿,屈舞立刻羞答答地換上那身妖豔的裙裝,想要什麼不言而喻,真是被水神教壞了。楚妃還是很單純的,看著她長長睫毛下水汪汪的眼神,林午不禁心生愛憐:“愛妃以宗室為念,可惜那些族人只想架你火上烤。真不怕斷了道途?”屈舞迷戀地偎在他懷裡,只覺心滿意足,什麼都不想說了。
出了碧水殿,自然還要到悅仙宮。看到楚王來了,李素頓時心跳加快,她覺得自己很矛盾:林午不來,則心有不甘;真的來了,她又糾結、害怕自己放縱沉淪。等到林午一把抱過她,李真人表面的風輕雲淡頓時潰敗,雙唇也變得火熱。林午暗暗好笑,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下來,正色告訴她關於屈舞的事:“王廷重臣都擔心孤的咸陽之行,希望臨行前宮中有人孕育寡人血脈。孤為修士,生命精華強盛,凡女孕育幾無可能......也唯有你和楚妃了。”
李素下意識搖頭:“我不要。”
林午慢慢點頭:“果然你還是心繫道途。寡人答應你,只有楚國勢力足夠強大,一定想辦法助你重回宗門道境!”
九月十九日,在常山郡城外寬闊的馳道上,一支打著楚國王旗的千餘騎兵隊伍出現了。這些騎兵簇擁著一部王輦車駕,在馳道上飛速行進,揚起漫天塵土,還不斷超越馳道上的許多秦人隊伍,惹得那些秦人“楚蠻”罵聲不絕於耳。
等到與溫衛會合上路,林午才弄清剛才為何捱罵。為護衛楚王,溫衛的隨行武士亦有上千人,都是百戰軍士,驍勇非常。但在馳道上,都是勒馬徐徐進發。如此行速,一天行程不過二百里。林午大惑不解,溫衛解釋道:“秦律,非軍情急務,馳道行進須愛惜馬力,不得縱馬急馳。違者嚴懲!”林午一聽,心都涼了。照這個速度,沒有三個月,別想抵達咸陽城。
他生性好動,如果這樣在馳道上乘車枯坐三月,實在是難以忍受。於是乾脆向溫衛明言:“溫大人,寡人不耐久坐。可否王駕在馳道公開行進,寡人則易容微服離開馳道,一路潛行?能因此飽覽帝國山河壯麗,誠寡人平生心願也。”
如何讓西疆諸侯王心向帝國,也是秦帝關心的大事。林午這麼一說,溫衛覺得難以拒絕。他想了想,遞給林午一塊玉佩:“楚王切不可離開我等千里以外,此玉佩內有符陣,千里以內我自能感應楚王方位。如有遇險,只須固守示警,我等即可隨時接應!”
隊伍行進一天,當晚宿於常山郡木峰鎮上。林午只告知了李銳和林勇,換過一身尋常衣衫,即帶上蘇月和孔萱悄悄離去。暮靄沉沉,溫衛緊張監看著四方,總算沒有任何異動。他的一個幕僚請示:“再是修士,楚王依然心性年輕,是否派出一部人馬暗中跟隨?”溫衛慢慢搖頭:“有句話你說對了,楚王才智過人,居然如此年輕而賢。他要遊玩就隨他好了,無須派人跟隨。”
溫衛還有句話沒說出口,如此年輕的賢王,當真遇險身亡,對帝國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反正有他的心腹隨從可以作證,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大不了事後我溫衛被天子責罰,再為你捕兇報仇雪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