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黎珩面無表情的抬了抬手,一抹青綠真氣在指尖凝結,瞬間化作一根節次分明的竹槍,色澤通透,宛如翡翠。
夜小西嚇了一跳,忙攔在中間:“黎叔!不要殺他!他是拈花老祖暮成雪!留著有用!”
“拈花也罷,惹草也罷,我不認識。莫說你當下修為盡失,便是你修為都在,再給你十年時間,也沒資格在我面前叫囂!”黎珩神色冷漠,不過好歹給了夜小西面子,擺了擺手,散去了那根翡翠竹槍。
暮成雪心中一凜,沒有說話。
倒不是怕了,只是沒想到黎珩居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修為出了問題,這種絕頂的感知能力,委實有些驚人!
過去十數年裡,對於堂堂修羅四聖之首的紫衣青龍為何會逐漸淡出修仙界,世間有不少匪夷所思的傳聞,其中有不少人猜測說他是在跟一位橫空出世的瀚海學院天才弟子交手之後,道心崩碎,修為一落千丈,這才慢慢銷聲匿跡。
可是從剛才的表現來看,這位青龍聖使的修為可一點不像是一落千丈的樣子。
夜小西又簡單介紹了一下姜小獵,只說是一位同行的朋友,黎珩瞥了一眼,見是愣頭小子一個,便再沒興趣看第二眼了。
此時距離天亮尚有一兩個時辰,大魔宮的人雖然被嚇退,但黎珩沒有追上去,他們多半就不會跑遠。小西和小獵兩人的狀態也不適合再繼續趕路,保險起見,黎珩決定帶他們先去自己的地方休息一陣。
老八載著一行人,緩緩向湖心遊去,繞過幾棵巨大的抱山榕之後,湖面上開始變得水霧氤氳,很快,眾人目之所及,只剩下一輪蒼白的月盤,一片寂靜的水面,還有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抱山榕影子。
暮成雪心裡暗暗吃驚,此間的天地靈氣變幻莫測,這片湖,這些水霧,還有這些抱山榕,隱約間似乎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迷陣,哪怕是修仙者誤入其中,都不好辨認方向,怪不得紫衣青龍能在這裡避世隱居那麼多年。
老八身軀龐大,黎珩與夜小西來到前端,離後面兩個外人有些距離。
黎珩壓低聲音道:“說說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突然跑到這裡。”
夜小西神神秘秘的從懷裡掏出兩個東西,嘻嘻笑道:“黎叔,你先看這是什麼!”
黎珩看到那面雕刻有蟠螭龍紋的鏡子,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夜小西又翻開那本薄書的扉頁,入眼的三個大字更是讓堂堂青龍聖使靜若深淵的氣息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黎珩深吸了一口氣才壓制住激動地心情,認真道:“怎麼得來的?!”
夜小西壓低聲音,一五一十的將這一兩個月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雖然略去了一些與小獵同生共死的細節,但他們兩個從黎陽城開始一路南下,闖過十萬大山,下過悠悠洞天,被巫族族長追殺,被蠻荒大妖堵路,期間幾經生死,險象環生,整個過程之曲折離奇,連黎珩聽了都嘖嘖稱奇。尤其是最後陰錯陽差的進入天冥教的祖師祠堂,使得鐘山神目鏡和《滄溟訣》這兩件聖教至寶得以重見天日,讓人不得不覺得,一切都彷彿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彷彿我聖教之復興,當真指日可待了。
之後又說到夜落為了給妻子治病,強行將神女峰傳人擄至修羅門總壇,導致以瀚海學院和普濟寺為首的正道聯軍兵分三路殺進巨獸森林,黎珩的神情又重新變得凝重起來。
說到這裡,夜小西忍不住道:“為了應付這次危機,我爹爹一個月前就已經發出了急令,把各處分壇的精英長老、高手供奉,幾乎全都調到了總壇這邊。黎叔,你沒收到訊息嗎?”
事關整個門派的生死存亡,黎珩身為四聖之首,修羅門第一戰力,這種時候居然還置身事外,夜小西無法理解。
黎珩頗顯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道:“我在這裡的事,你不知道,但你爹爹知道,前不久他確實有親自來請我,但我實在不好抽身。而且我相信你哥哥和你爹爹不至於會讓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夜小西又是吃驚,又是不解,忙道:“黎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開始也跟你想法一樣。如果正道聯軍真的堵到了總壇門口,到時候嫂子的病,無論是治好還是治不好,哥哥和爹爹都一定會把神女峰的傳人完好無損的送回去。那些所謂的正道聯軍沒了藉口,自然也就沒道理再跟我們拼命。而且巨獸森林畢竟是我們的地盤,真要打起來,他們起碼一半人別想活著出去,這幫人本來就是臨時湊在一起的,不可能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跟我們拼命。”
說到這裡,夜小西卻是話鋒一轉,極其擔憂的道:“但是黎叔,我擔心的是,萬一有人從中作梗,讓兩邊不得不拼個你死我活呢?”
黎珩愣了一下。
夜小西指了指後面的暮成雪,悄聲道:“這個叫拈花老祖的,雖然修為比不上黎叔您,但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氣。這次正道聯軍的三路人馬,他是其中一路的領頭人,雖然不知道大魔宮用了什麼手段,但連他都被抓了,說明他那一路人馬只怕已經凶多吉少。大魔宮在這種時候橫插一腳,我不覺得他們是想幫我們。”
黎珩不是姜小獵,對於這些江湖門派之間的爾虞我詐,當然敏銳許多,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問題所在,吃驚道:“若真如此,怕是要麻煩了。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最是喜歡惺惺作態,如果他們把此事怪罪到我們頭上,怕是要跟我們不死不休了。”
夜小西點了點頭,憂慮道:“我怕的就是這個。那個小魔王唐宏好狠的手段,他恨不得藉此機會,徹底打死我們修羅門!正因如此,我才和小獵拼命把暮成雪救了下來,只有他活著,才能證明此事與我們無關。不過——”
夜小西再一次看向發白如雪的拈花老祖,皺眉道:“這人是個犟驢硬骨頭,軟硬不吃,我擔心他不肯幫我們忙。”
黎珩沉吟片刻,道:“我去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