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不開花,貓不落地,老婆婆雖然修習咒術,但也疑惑不解。
卻不料,今時,今日,這個小女孩只是輕輕一笑,便開了花,便落了地。
滿樹銀裝素裹,華光燦然,樹下少女捧著白貓,笑的恬淡,天、地、人的氣息,在這一刻,竟然沒有了高與下的區別,竟然沒有了清與濁的區別,竟然沒有了聚與散的區別,盡顯自然。
老婆婆慢慢上前,雙眼婆娑,她伸手摸了摸那隻從未靠近過的白貓的腦袋,柔聲道:“孩子,你叫姜城,是吧?婆婆有個請求,你願不願意聽?”
姜城受寵若驚,點頭。
“婆婆老了,一個人也有些寂寞,你願不願意搬過來陪陪我?”
姜城瞪大了眼睛,小獵也瞪大了眼睛,當然,姜城的眼睛要更大。
搬來這裡?真的假的?姜城下意識的轉過頭,回望尋仙。沒錯,她在那裡過得不開心,那裡的人,太努力,太有天賦,想要跟上他們,真的好難。別看姜城現在總是對修煉不上心的樣子,實際上,五六年前,十二三歲的時候,她也努力過的。那個時候的她剛剛拋去孩子的幼稚,開始意識到自己身為瀚海弟子的使命,開始懂得師父師姐們對自己的期待,於是她認真的握起長劍,從早到晚,總要練到渾身大汗、氣息倦怠,方才罷休。可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裡,她與師姐們的差距仍是越拉越大,不管她怎樣努力,都沒用。
於是,在師父師姐們對她失望之前,她自己先失望了,她開始逃避修煉,逃避師父,逃避所有試圖關心她的人。
直到變成現在這樣子。
她甚至覺得,從一開始,師父把自己帶上山,就是個錯誤。
自己沒資格待在尋仙峰。
相比之下,這裡就合適多了,大樹茅廬,養雞種菜,沒事還可以抱著白貓去潭水邊愣愣神,多好?
然而,不管再怎樣想逃避,尋仙峰始終是自己的家,姜城不敢私自做決定,低聲道:“婆婆,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師父應允了才行。”
老婆婆笑道:“你師父那邊我會去說的,你住在這兒,若是想家了,也可以隨時回去看看,這樣可以嗎?”
說到底,這裡跟尋仙峰也只有一山之隔,御劍飛行的話,不過盞茶時間,遠遠算不上“少小離家”,但不知怎的,姜城就不敢下這個決心,她糾結了好一陣,搖頭道:“婆婆,我還得修煉呢。”聲音很小,小的自己都不肯相信。
老婆婆異常的堅持,她道:“放心,你在我這兒,我會親自教你修煉,想學什麼功法,我都可以教你。”頓了頓,又道:“我這裡還有幾門奇術,你在別處可不容易學到,若是你願意的話,我也會一併教給你。”
姜城有些無措,下意識的扭頭看了小獵一眼。
小獵立刻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他不是真的傻,這女孩連眼睛有問題都不敢告訴別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待在尋仙峰上?
於是,姜城終於放棄那連自己都不太清楚的莫名固執,點頭道:“好,婆婆,如果我師父同意了,我就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