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如此,這些背井離鄉的弓箭手,大多無法回到生長的家鄉了,運氣不好,便早早的埋在土裡。
離開官莊外,梁護等人望著劉然的身影,互相看了看,誰也沒開口,最後身為中隊長的蔡崇開口道:“劉然.....你.....”
劉然側身看著幾名同伴,梁護低頭緘默不語,張平亮想要說什麼,笑道:“我等十人為一中隊,更何況我也是為自己,若是我等被分到貧瘠之地,苦的也是我自己,我的里正也是弓箭手,曾言弓箭手若是耕田收成最少,便會收到懲罰。”
蔡崇聞言,沒有繼續這話題,而是轉口道:“劉然,日後有什麼事情,算我蔡崇一個,雖然我沒什麼能力,但老子也知報恩二字。”
劉然搖頭笑道:“蔡中隊長,劉然讀書少,可莫騙我,我會當真的。”
聽著劉然調侃的話,蔡崇臉色頓時漲紅,他昔日也是浮郎子,因家貧而成弓箭手,雖在軍營中磨礪了許多,但在劉然面前冒出一股心氣道:“你不信我?”
“若的他人說,我不知該信還是不信,但蔡隊長所言,我一定信。”劉然說出這話,見幾人有些迷惑,便嚴肅解釋道:“我等十人一隊,是生死相托的同袍,怎能不信。”
梁護抬頭看著劉然,似乎內心有所觸動,嘴裡嘟囔道:“生死相托的同袍。”
張平亮臉色變得通紅,想要說出那日在軍營,被獨自關在帳篷裡,所發生的事情,但見在場人數太多,最總還是忍住了。
蔡崇緩緩來到劉然身前,伸出自己粗糙黝黑的右手,低沉道:“我曾因你是新卒,惹事不斷,有所遠離與厭惡,近些時日相處,我知道你是個可靠的人,我蔡崇別無他物,以後有事,算我一個。”
隨著蔡崇所說,其餘兩名小隊長也出聲贊同,隱約之間,劉然以隊兵身份,成了眾人公認的可信賴的人。
看著九人眼裡的堅定,劉然深吸一口氣,輕笑道:“我僅僅只是想活著罷了,你們信任我,是我之榮幸,那就以後互相照應了。”
.......
劉然光著腳,站在被開墾的田地,雙手挽起袖子,手中拿著從官莊租借來的鋤頭,一鋤一鋤的挖著有些堅硬的地面。
挖了許久,看見泥土裡挖出白色肥胖的蟲子,劉然一喜,快速將其放在自己在田沿邊的衣服裡,而後繼續挖掘。
望著一望無際的田畝,劉然嘆了一口氣,兩百畝田地,不知要挖多久,雖有耕牛供租借,但不過數十頭牛,想輪到隊兵,那就不知道何日了。
三月末的湟州,太陽有些曬人。
雖來此不過數月,劉然臉龐已有了高原紅,他孤身坐在田邊,腹部因飢餓發出咕咕作響,手裡拿著一小袋見底的慄米,看見在泥土裡翻滾的蚯蚓,忍不住低聲道:“土龍真好,以土為食,若是我也能吃土,可多好。”
來到湟州數月,此刻算是最放鬆的時刻,劉然忍不住想起遠在慶州的家人,躺在泥土上,望著藍天,“阿姊,我花了你給的銀子,娘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接你的。”
吃過如嚼蠟的慄米,劉然再度拿起鋤頭,走向田地裡,繼續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