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抱拳:“陛下請您和諸位大人等會入宮。”
“商議推遲殿試之事。”
“為何要推遲?”
李賁皺眉。
他們在太學殿一待就是快兩個月,人都要待瘋了,就指望著早些把殿試過了,好回家歇息。
周神通道:“聽宮裡的女官說是因為相爺要回來了。”
“陛下的意思是想等著相爺到了,再舉行殿試。”
“推遲就推遲吧。”
莊夫子夾了根筍尖放進嘴裡,笑道:“正好有他幫著把關,我們也好放心。”
“那小子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留我們在京城蹲大牢。”
李賁埋怨。
慶書打趣:“李寺丞,就你天天摸魚划水,還好意思抱怨。”
幾人都是老相識,同朝為官十幾年,現如今又都是相黨,自然開得起玩笑。
“誰讓我學識不如你們。”
李賁振振有詞:“而且你們不也一會一個夫子,一會一個夫子的嗎?”
人才的甄選屬於重中之重。
不止要有才,還要能用,哪怕是同一套命題,不同的舉子做出來的答案也是截然不同的。
莊夫子他們的任務就是從這些試卷中,遴選出合適的人,要讓蘇文用起來得心應手。
這也是為什麼非要莊夫子來做這個主考官。
整個大周朝堂,只有夫子能真正知曉蘇文想做什麼,需要做什麼。
幾個大學士有說有笑地吃過晚飯,然後跟著周神通前往摘星殿。
李青柳沒有穿龍袍,而是尋常的宮裝長裙,外面罩著衣袍,遮得嚴嚴實實的。
“簌娘。”
“給諸位大學士們看座上茶。”
莊夫子,李賁等人落座。
“這些時日,辛苦諸位大學士了。”
李青柳目光落在莊夫子身上:“尤其是辛苦夫子。”
“算不得什麼。”
莊夫子神色輕鬆祥和,並沒有半分疲態。
畢竟是一尊第五境的強者。
“老夫贊成陛下推遲殿試。”
他道:“秋闈取仕,乃是國之大事,關乎著未來大周皇朝的國運,務必要慎之又慎。”
“而才學又分很多種。”
莊夫子侃侃而談,慶書幾人皆不苟言笑,做洗耳恭聽狀。
“有人能詩善賦,有人出口成章,有人精通古今,有人能治州府,有人能統一道,有人能治國安邦。”
“才無定勢,人無定形。”
“如何從中找出合適的千里馬,在陛下,在蘇相,也在我等肩上擔著。”
“夫子說得對。”
李賁贊同:“善詩詞歌賦者,若是用來治國安邦,便是牛頭不對馬嘴。”
“治國安邦者,非要讓其吟詩作賦,亦是強人所難。”
“李寺丞所言極是。”
莊夫子笑道:“秋闈取仕,不止要發現人才,更要會用人才。”
“敢問陛下,蘇相何時歸京?”
李青柳:“朕已經派人前去傳信,讓他先行趕路,由飛漁軍押送糧銀隨後而來。”
“估摸著最早應當在後天。”
“如此甚好。”
莊夫子捋著鬍鬚,兩眼微闔,片刻之後,睜開眸子,道:“老夫剛才掐算了下,四天後正是黃道吉日。”
“咯咯。”
李青柳掩嘴輕笑:“有了夫子,連欽天監都用不上了。”
“略有涉獵。”
“略有涉獵。”
莊夫子搖頭晃腦。
她問道:“這屆舉子中,你們有沒有特別鐘意的,推薦給朕瞧瞧。”
慶書,褚宜風,趙澤端對視一樣,紛紛看向莊夫子:“夫子,您老人就別藏著掖著了吧。”
聞言,莊夫子從衣袖內取出一卷謄抄好的文章遞給女官簌娘,再由其遞到李青柳手中。
名字貼有封貼,然開篇就讓李青柳眼前一亮。
“今大爭之時,北元虎視眈眈,西戎厲兵秣馬,北境九道初平,民生凋敝,江南世家猖獗,豪門林立。”
她接著往下看,這篇文章完全就是針對天下的豪門世家,下筆之人在其中痛斥這些豪門大族,稱其為跗骨之蛆,字裡行間,不難看出,其人應當對天下的局勢極為了解,尤其是各地世家兼併土地的情況。
其中內容,竟然和蘇文提出的觀點極為相似,看得李青柳兩眼放光,一口氣將通篇全部讀完,猶不過癮。
“夫子,這篇文章是誰寫的?”
她看向莊夫子。
莊夫子悠悠道:“此人名作黃兆,揚州府人,寒門出身,其父早亡,由其母撫養長大。”
“老夫和諸位大學士共同商議過,將其暫定為榜首。”
“這篇文章,確實有資格評榜首。”
李青柳道:“等殿試之時,我在親自考考他的才學,看看有沒有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