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讓他們鬧,鬧得越大越好。”
簌娘道:“有上萬考生在萬壽門前靜坐示威,要見莊夫子,陛下詢問相爺的意思。”
“讓陛下明天宣佈夫子的死訊吧。”
蘇文平靜的說道。
“諾。”
簌娘沒有問為什麼,等從小院離開後,將披風上的冒兜翻下,遮住臉龐,從小巷離開,在禁軍的護送下,快速離去。
“老爺為什麼要讓他們欺負?”
魏無心疑惑。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為什麼?”
蘇文嚇唬:“還不趕緊練劍,不然等會不給你飯吃。”
“哼。”
少女輕哼:“等我練好劍法,把那些欺負老爺的人都殺了。”
葉雅兒從屋內走出來,將端著點瓜果點心放到蘇文的旁邊,招呼著魏無心:“小無心,先過來吃點東西再練劍吧。”
“還有哦。”
“你這麼小,不能總是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
她溫柔的教導。
“可是他們欺負老爺和姨娘。”
少女天真無邪:“如果他們不欺負老爺和姨娘,無心便不殺他們。”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
皇城外
學子們還在靜坐
清平客棧內
黃兆躺在床上,手裡捧著書本,奈何心煩意亂之下,連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抬頭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客棧中響起腳步聲。
是前去靜坐示威的學子們回來了,他們瞧見下樓的黃兆,紛紛冷言相對,也無人搭話,顯然是對黃兆沒有一起前去而不滿。
“有的人啊,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
“這還沒考上功名,就懂得趨炎附勢。”
“要不怎麼有人說蛇鼠一窩呢。”
有人陰陽怪氣。
“軟骨頭罷了。”
黃兆沒有搭話的意思,自顧自地走出客棧。
“啐”
有人在他背後吐唾沫。
黃兆從清平客棧出來,沿著翠河沿岸,漫無目的地走著,九十月的玉京城,秋雨漸濃,唯有沿岸的楊柳依舊。
走著走著
天色徹底暗下來
花費三文錢,從路過的燒餅攤買了個燒餅,一邊閒逛,一邊嚼著燒餅。
也不知走了多久
沿岸的房舍漸漸稀疏起來
隱約可見昏暗的夜色中,亮著些許燈火,他朝著燈火走去,待到近了,看得清楚。
木橋盡頭的涼亭中
有道身影正在自飲自酌。
一不留神,黃兆撞到個人,後退幾步,手裡的半拉燒餅掉在地上。
“抱歉抱歉。”
他胡亂地道歉,趁著微弱的月光,尋摸著地上的燒餅。
“別找了。”
渾厚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有人遞過來半隻燒餅,正是他丟失的那半拉。
“多謝多謝。”
黃兆接過,抬頭一看,面前站著個獨眼的老人,正朝自己咧嘴。
黃兆嚇得一個激靈,連連後退。
“我有那麼嚇人嗎?”
老山頭摩挲著自己的臉,小聲嘀咕。
隨即朝黃兆道:“閣下就是淮州道舉子黃兆黃子溪?”
“沒錯。”
“我就是。”
黃兆雖然疑惑對方是如何知曉自己的身份,可還是點頭承認。
“我家主人有請。”
老山頭指著湖中涼亭中那人。
“敢問你家主人名諱?”
黃兆警惕。
“去了自然知道。”
他本來不想去的,可是老山頭不經意間漏了露懷中的長刀,黃兆只能踏上木橋。
小心翼翼地走進涼亭,滿桌的雞鴨魚肉散發的香味勾起腹中的饞蟲。
“坐吧。”
那人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抬起頭時,黃兆才看清其面容。
俊美的中年男人
身上散發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貴氣。
黃兆見過許多世家子弟,可從未有人的氣度能比得上眼前之人。
他雙手抱拳:“敢問主家名諱。”
中年男人悠悠道:“姓蘇,名文。”
“蘇文。”
黃兆將姓名組合起來,脫口而出之後,方才想起。
神色驚慌:“原來是蘇相。”
大周宰相蘇文
天下人
誰不知?
誰不曉?
黃兆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手腳輕微的顫抖,他強忍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坐吧。”
蘇文招手。
冰涼的石凳,讓他暫時的冷靜,可還是極為忐忑,坐立難安。
任誰見了蘇文,都是這般模樣。
蘇文臉上和煦的笑容,讓黃兆的心情略微平復。
“吃吧。”
蘇文笑道:“不然等會菜都涼了。”
黃兆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可見蘇文並沒有惡意,漸漸也就膽子大起來。
他想得很清楚
自己區區一個寒門世子
而對方則是權傾朝野的大周宰相
如果真要對自己不利,何至於親自出面。
索性敞開肚皮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我看過你的卷宗。”
蘇文淡淡道:“你的祖上,是唐末的反賊黃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