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兆整個人是懵逼的。
他以前想過這輩子的規劃
要是能考上功名,就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要轟轟烈烈地過一生。
如果考不上功名,就隨便找個謀生的差使,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
除此之外
他也想過很多
可唯獨就是沒有考慮過和自家的老祖宗一樣,起兵造反。
天殺的
黃兆都快哭了。
自己來京城是趕考的啊。
怎麼現在靠著靠著就被人求著造反。
而且求自己造反的竟然是權傾朝野的大周宰相蘇文。
這算什麼事?
莫非咱們老黃家真就是造反專業戶?
老祖宗黃巢在前唐造反,自己這個後世子孫在大周造反,而且乾的還都一樣的差事。
殺世家
滅豪門
老山頭插話:“你小子別覺得委屈,別告訴我,從小到大,你沒被那些豪門世家子欺負過?”
“據我所知,你在揚州府求學的時候,就曾數次被當地的豪門欺壓。”
“神武十九年的時候,陳家公子帶著家僕將你暴打的仇不報了?”
“還有你的父親怎麼死的忘了?”
黃兆雙眼頓時通紅,胸膛憑空生出股無名怒火。
“行。”
“就憑相爺你這一拜。”
“造反的差事我幹了。”
黃兆咬牙。
“多謝。”
蘇文方才直起身,從袖口中取出一卷黃綢聖旨遞給他:“看看吧。”
黃兆接過,小心翼翼地開啟,當看清楚裡面內容的時候,眼睛瞪得和銅鈴似的。
這卷聖旨是封候的
沒錯
天順帝君封黃兆為鎮江候,食邑六千戶。
“本相向來一諾千金,說讓你善終,就讓你善終。”
蘇文:“這六千戶的鎮江候,就是你造反之後的賞賜。”
“這。”
黃兆兩眼放光,心潮起伏,難以自抑。
“多謝相爺。”
他當即單膝跪地,將雙聖旨捧在手中:“這卷聖旨,還請相爺代為保管。”
“等卑職功成歸來,再行封賞。”
黃兆想得很清楚,如果最後蘇文不想讓他善終,哪怕有這卷聖旨也無濟於事。
有時候真的可以是假的,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但他也明白
自己沒有退路
如果今夜不答應,恐怕根本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在生與死之間
他選擇賭一把
自家老祖宗黃巢能造得反,自己憑甚造不得?
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奉旨造反。
並非為了一己私慾
而是為了陛下,為了大周朝廷,為了天下蒼生,哪怕最後不得善終,他也認了。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黃兆何不提兵甲,殺得江南血染天。
“相爺。”
黃兆看著蘇文,一字一頓道:“倘若我事敗而亡,不敢奢求其他,只求您老人家厚待我的阿母和阿妹。”
“好。”
蘇文沉默片刻,點頭:“你之阿母便是我之母,你之妹,便是我之妹。”
“多謝相爺。”
黃兆朝著蘇文深深一躬。
“吃吧。”
蘇文招手:“等你離開玉京城之後,自會有人和你聯絡。”
將桌上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又把壺裡的酒喝光,微醺的黃兆起身,朝兩人拱手,隨即搖搖晃晃地走出涼亭,沿著來時的路往清平客棧而去。
“相爺,他真能靠得住嗎?”
老山頭搖了搖頭,顯然不是很相信。
“靠得住。”
蘇文放下酒杯,淡淡道:“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靠得住要靠,靠不住也要靠。”
半個時辰後
來了兩個相府的護衛,將桌上的殘羹剩飯收走,蘇文登上馬車,往長樂坊的蘇府而去。
“走水了。”
剛從後門入府,就聽到府內家丁的吼聲,有人往裡扔火把,想要火燒蘇府。
好在被發現得早,幾桶水下去就把火撲滅。
蘇霸將手裡的木桶重重地砸在地上,被煙火燻得烏黑的臉都快和夜色融為一體。
“來幾個弟兄。”
他大吼:“帶上腰刀,衝出去殺光他們。”
“大不了賠命就是。”
“受夠了這鳥氣。”
眾人紛紛響應,就要去庫房拿刀,卻被老山頭攔住。
“做什麼?”
獨眼馬伕在府裡的威望極高,一聲怒斥,頓時壓住他們。
“都給我滾去睡覺。”
老山頭的語氣不容置疑。
“他們欺人太甚。”
有武士罵罵咧咧:“白日裡扔石頭大糞也就算了,現在還放火。”
“相爺的吩咐。”
老山頭冷哼:“都給我好好待著,誰也不準惹事。”
“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誰能指望你們什麼?”
“老山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護衛不爽:“你可以罵我們,但不能懷疑我們對相爺忠心。”
“就是。”
“咱們是為了相爺打抱不平。”
“你要是不信。”
“咱們弟兄現在就衝出去把他們殺了,然後我們自個自盡,絕不牽涉到相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