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水自墨文臺的額頭滴落,打在地上厚厚的灰塵上,牢房內的犯人並沒有醒來。
長舒一口氣,輕輕的將精鋼鐵門推開。
這時候
蘇文從椅子上起身,揹負雙手,神情從容的踏入囚室中,朝著犯人走去。
墨文臺強忍著恐懼,走在最前頭,卻被蘇文扣住肩膀,輕輕一提,便將他送出牢房。
和前面八層的犯人不同
這個犯人除了勾住琵琶骨的兩根鐵索,手腳的四根鐵索之外,還多了四根鐵索。
一根直接刺入後背,勾住脊椎大龍,另外三根則分別鎖住大腿和脖子。
這三根鐵索比較短,而且另一端是沒入堅硬的地面。
整整八根嬰兒手臂粗的精鋼鐵索,裡面還摻雜了天外隕鐵鍛造而成,極為堅硬。
究竟是何等恐怖的犯人,才需要如此嚴密的關押。
蘇文邁出第二步,出現在犯人身前三尺。
然後第三步
踏入犯人身前一尺
就在這時,八根鐵索突然輕輕的顫抖起來。
“不好。”
墨文臺這位錦衣衛指揮使臉色大變,急忙出言提醒:“小心此人。”
話音才落
囚犯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那是一雙血色的眼珠,根本看不到瞳孔的存在,就像兩座汪洋血海。
腐朽乾枯的身體內,散發著可怕的血氣,凝結為一團團血霧,充斥著牢房,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
墨文臺闖入牢房內,一刀朝著犯人斬去,然而以他宗師境的修為,這一刀竟然直接被血霧擋住。
鋼刀沾染上血霧,出現嗤嗤聲,萬鍛精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
囚室內憑空生出一股惡風,鋼刀崩碎,惡風卷著血氣朝著蘇文撲去。
墨文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血霧速度太快
而且他也根本沒辦法阻止
這個犯人的實力極為恐怖,根本深不見底。
血霧中,一隻乾枯的爪子悄無聲息的朝著蘇文的胸膛刺去。
鐵索被拽動,瞬間繃緊,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不過下一刻
犯人的一雙血河眼,竟然泛起些許不可思議。
惡風和腐蝕血霧在即將落到那個男人身上的時候,被一股無形的屏障擋住。
乾枯的爪子也在相差毫釐的地方停下。
不是他不想繼續往前,而是鐵索的盡頭到了,刺穿脊椎大龍的鐵鏈繃直,連一點餘地都沒有。
他發力,想要一爪子將近在咫尺的那個男人刺穿,可鐵索拽進脊椎帶來的痛苦,撕心裂肺般。
毫釐的距離,卻變成一道無法逾越的巨大鴻溝。
不管他如何用力,八根鐵索死死的制住這具蒼老而腐朽的身體。
從始至終
蘇文都面不改色
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那戲謔的眼神滿是嘲弄譏諷之色,凡人發出嘶吼,強大的氣息瀰漫,這個囚室都在顫抖。
劇烈的掙扎讓八根鐵索嘩嘩嘩的響動,身後石壁被這股氣息震的轟鳴。
蘇文輕笑:“三十年前,宗師榜上排名第一的血刀僧,就只有這點實力嗎?”
血刀僧
便是這個囚犯的名字
這麼多年過去
江湖中人,恐怕早就將這個名字忘得乾乾淨淨。
“果然歲月不饒人啊。”
蘇文感嘆。
血刀僧眼中血光翻湧,渾身殺氣激盪,猶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
墨文臺和錦衣衛的武士被這股強大的殺氣逼出囚室,只敢遠遠的站著,根本不敢靠近。
“好恐怖。”
一名武士開口,喃喃自語,語氣中滿是驚恐。
“你是誰?”
血刀僧死死的盯著鎮定自若的蘇文,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好似被撕裂的破銅爛鐵摩擦。
“我叫蘇文。”
他平靜道:“大周宰相,上柱國,內閣首輔,天子之師。”
“也是。”
“你的主人。”
“哈哈。”
桀驁的笑聲響徹詔獄第一層,許久笑聲戛然而止,血刀僧臉上的汙穢被震散,露出一張如厲鬼般的面孔,帶著獰笑。
“希望我親自吃掉你的時候,你還能那麼的自信。”
面對血刀僧的挑釁和威脅,蘇文只是抬起右手,屈指輕彈,從指尖迸出一道無形劍氣。
“咔咔咔”
劍氣在囚室內遊歷,須臾間,便將八根摻了隕鐵的鎖鏈盡數斬斷。
劍氣散去,他伸出手掌,朝著血刀僧抓去。
渾身束縛盡去,運轉真氣,將斷裂的鐵索逼出體內,血刀僧肆無忌憚的大笑。
整個人瞬間消失,裹著殺氣和血霧,出現在蘇文的面前,迎接他的是一隻白皙的手掌。
輕描淡寫的落下,精準無誤的鎖住他的喉嚨。
“轟”
一股恐怖到極致的力量灌入血刀僧的體內,瞬間將其修為封印。
電光火石間,這位三十年前宗師榜上的天下第一甚至連反抗都做不到,就被那個男人鎖住喉嚨提起來。
宛若提起一隻小雞崽般輕鬆寫意。
“不可能。”
眼中的殺意和血色退散,只剩下濃濃的驚恐,血刀僧顫抖:“你竟然是第五境。”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倘若想殺死自己,只要一個念頭就行。
太可怕了
這世道怎麼了
竟然有如此年輕的第五境強者
“很意外嗎?”
蘇文微微挑眉,手掌鬆開,血刀僧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地上。
被封印的修為立馬恢復。
只是他卻再也不敢向蘇文出手。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甚至不敢和那個男人直視。
半晌
血刀僧單膝跪地:“屬下見過主人。”
如果不跪
迎接自己的就是死亡
他在這暗無天日的沼獄待了二十多年,再也不想繼續待下去。
離開這裡
然後活下去。
在生與死的選擇面前,卑躬屈膝算不得什麼。
“很好。”
蘇文露出滿意之色,走出牢房,帶著墨文臺和其他錦衣衛往出口走出。
“整個詔獄所有的犯人,都是你的了。”
這句話是對血刀僧說的。
“多謝主人。”
血刀僧狂喜,化作一道狂風,裹著血霧衝入第八層,開始無差別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