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裡屋,來到外面的房間,繼續掐拘靈印,吐納煉氣,龐大的靈氣漩渦一直維持到天矇矇亮方才散去。
下半夜突然下起小雨,雨水順著瓦片滴落,砸在二樓伸出去的倒角上,迸濺的水沫打溼窗臺。
晨曦的小鎮籠罩在白霧中,三五丈外,便看不清人影,周圍的農夫早早地挑著新鮮的蔬菜瓜果,沿街叫賣。
看了眼還在熟睡的葉雅兒和照晚霜,蘇文沒有叫醒她們,而是獨自來到外面,用清水洗漱。
客棧的小廝在樓下後院的廚房裡準備早飯,縷縷炊煙升起,和晨霧糾纏,難分彼此。
蘇霸則是領著府裡的護衛,提著一桶桶井水,去馬廄給馬匹梳洗。
每一匹戰馬都極為精貴,不止要吃好喝好,還要伺候好。
不說天天梳洗,最起碼三天兩頭要洗一回。
原本在蘇府內,都有專門的下人來照顧這些馬匹,眼下出門在外,只能自己動手。
而且對於騎士來說,戰馬的存在就等同於劍客的寶劍,都是心愛之物。
平日裡多照料些,也能增進感情,上陣殺敵的時候才能人馬合一,衝鋒陷陣,無往不利。
“那個誰。”
“快去提兩桶水來。”
老山頭將蘇文的坐騎大宛駒牽過來,招呼著府裡的護衛去打水,取了毛刷,輕輕的拍了拍馬屁股,大宛駒極通人性地趴下。
任由老山頭給它刷毛。
“你也算是跟著相爺的老馬了。”
他碎碎念道:“在跟著跑兩年,就可以卸任,天天在馬場裡陪著嬌妻美妾,也不用南下北上,晝夜奔波。”
“嗤嗤”
大宛駒咧嘴發出嘶鳴,鼻腔內的熱氣將面前的水吹散。
大多數戰馬都是需要閹割過的,能保證穩定,不過這匹大宛駒屬於例外。
神武十六年,西域番邦龜茲進貢的御馬,血統最為純正的汗血寶馬,體態健壯,不懼獅虎。
因蘇文平南江道的叛亂有功,因此長生帝君將其賞賜給他。
等跑不動了,就去馬場當種馬,繁育出更多的汗血寶馬。
“別看了。”
蘇霸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馬匹,罵道:“人家可以嬌妻美妾,左擁右抱,你可不行。”
幾十個護衛說說笑笑,蘇文趴在欄杆上看了會,頓覺無趣,便又回到房間內。
嚶嚀輕啼,葉雅兒睜開眼睛,正好對上自家夫君笑眯眯的目光。
她起身的動作帶醒了照晚霜,這位禁軍大統領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半坐著,似乎還沒有睡醒。
“趕緊起床。”
“等會就吃早飯了。”
蘇文調笑。
葉雅兒先是給蘇文泡了杯熱茶,這才去端了盆熱水進屋來,二女剛剛洗漱完,晴兒和玉兒就把早飯端上來。
三下五除二吃過之後,從清風明月客棧離開,沿著小鎮背後的石梯,往錦繡山上走。
老山頭和蘇霸等人留在客棧內照看馬匹行李。
山道清幽,層層樹蔭遮天蔽日,細雨落下,打在葉片上,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石梯縫隙內,長著一團團翠色的青苔,空氣格外的潮溼,卻泛著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蘇文走在最前頭,葉雅兒和照晚霜走在後面,二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這叫卸劍亭。”
照晚霜指著山道外的一座涼亭道:“前往錦繡山的人,必須要在卸掉佩戴的刀劍兵器,存放於亭內。”
“這是飛龍澗。”
“那叫望江崖。”
“這是九曲十八拐。”
“前頭是飛猿渡。”
她介紹得很仔細,每到一處,都會暫做停留,將其名字來源說得清清楚楚。
蘇文難得沒有出言打趣調侃。
恍然不覺間,就來到半山腰,四周的山林,皆隱沒在濃濃的霧氣之中,風雨漸大。
三人取出隨身攜帶的油紙傘,沿著山道繼續攀登。
從飛猿渡往上,就不似在人間,更像是懸於蒼穹之上的仙山,雲霧翻湧,變幻莫測。
好在三人都有修為傍身,若是換了普通人,想要爬上錦繡山恐怕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馬上就是問劍臺。”
又走了大半個時辰,道路越來越窄,蜿蜒曲折,好似羊腸小道般,深入雲中仙境。
只見雲霧高處,一座石臺若隱若現,照晚霜輕聲說道。
蘇文縱身一躍,衣袖輕拂,帶著二女騰空而起,如神話傳說中的仙人,橫渡數百丈天地,落於問劍臺上。
此處已經是錦繡山頂,打眼看去,尚有一條石梯路,通往劍樓牌匾,其後便是七劍宗之一錦繡山的山門所在。
亭臺樓閣林立,依託山勢而成,最為顯眼的便是懸在雲端的一座瀑布,傾瀉而下,將整個錦繡山從中間一分為二。
劍樓牌匾之下,錦繡山的高手幾乎全等在場。
照劍雄
千乘
陸中平
以及二代弟子中的鄭千秋,照劍心等人。
“走吧。”
蘇文抬手,葉雅兒和照晚霜穩穩落地,跟在身後,踏上石梯。
“見過蘇相。”
眾弟子齊齊開口。
“照老頭。”
“去年在沉魚州,怎麼藏著掖著的不露面。”
蘇文朝照劍雄問道。
“這個。”
照劍雄抓耳撓腮,神色微微尷尬,眼珠子轉了轉道:“上次沒準備禮物,空手登門,不妥不妥。”
這位錦繡山的掌教,倒是個極為有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