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底城的空氣比起乾淨的熱水可要髒多了。
清理乾淨身上灰土與汙垢,林言端起酒精便朝範德爾身上的傷口澆下。
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皺眉,卻沒發出一聲痛呼。
消毒,上藥止血,縫合。
林言縫合的手藝不怎麼樣,但比起把血肉敞著,粗糙縫合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望著將藥重新放回房間又出來的林言,範德爾裹好衣服一聲不吭的站起身,靜靜朝外走去。
直到走至門口他這才轉頭看向屋子裡的林言:“他們是跟我一起來的,理應我來安葬。”
“在這段時間裡,請幫忙照看一下‘她們’。”
說罷,範德爾再次朝進步之橋走去,只不過這一次並非衝橋,而是收屍。
火光下,不知他從哪裡找來了一個推車,一個人就這樣來來回回的運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堪堪運完。
他把這些屍體都安葬到了底城。
雖然那裡很髒,很亂,但那卻是這些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等林言重新再見到範德爾,已經是在半天后。
比起剛走的時候,範德爾的腹部還多了一道被刀刃捅傷的口子,看樣子在這期間他與希爾科已經因為某些事情而決裂。
見範德爾捂著肚子一瘸一拐的走入房間,林言輕車熟路的拿出酒精、針線、止血藥,給他又來了一套基本業務。
從房間走出,林言手中端著兩杯熱茶。
將其中一杯遞給範德爾,林言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一旁,範德爾靜靜感受手中滾燙的熱茶,朋友的死亡,兄弟的決裂,信念的崩塌,這些遠比肉體上的傷口更令這位壯漢悲痛。
就在他沉浸在回憶之中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範德爾……”
“你們不該決裂的。”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卻讓此時的範德爾猛地抬起頭。
鋒利的眸子瞥向林言,彷彿下一秒就會將他撕碎:“你是誰!”
“我嗎?你可以叫我林言,職業嘛……是一位遊歷世界的奧術師。”輕抿一口茶水,林言淡淡說道。
“奧術師?那是什麼?”
半輩子都在礦井裡工作的範德爾自然沒聽過‘奧術’之類的詞彙。
根據現在的時間線,即便是皮爾特沃夫的居民,也只有小部分知道世界中還存在奧術、魔法,更別說他。
“奧術解釋起來很麻煩,你可以把我當做魔法師,一個…精通預言的魔法師。”
“……就跟黑巷裡那群專門騙人的占卜師一樣?”
“……”
“不不不~你搞錯了什麼,我可不是那群騙子~”林言嘴角微抽。
“你說你是精通預言的魔法師?證明給我看。”範德爾看向林言,臉上寫滿了不信。
林言聞言眉頭緊皺沉默片刻之後,緩緩抬頭。
“證明嗎…”
“嗯……我看看。”
“今天清晨,你和希爾科因為理念上的不合而決裂。”
“你想將希爾科溺死在河裡,但在關鍵時候卻沒狠心,被希爾科抓住機會逃了。”
“這件事我說的對不對?”
此話一出,範德爾看向林言的目光少了幾分狐疑。
不光是他確定今天發生那件事的時候,絕對沒有第三人在現場!
還有便是年輕時候的他曾在礦洞坍塌時見過一次奇蹟。
不,那已經不是奇蹟了。
而是一場遠比預言這種奇蹟更加震撼的‘神蹟’。
比起坍塌的礦道被毫無由來的颶風轟開,眼前的預言又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需要親自驗證一下!
驗證一下這個奧術師是不是個水貨!
深藍色的瞳孔狐疑的掃向林言,垂在身側手臂不自覺的握緊。
然後——
嗖!
一個標準的右勾拳朝林言打來!
毫無徵兆的偷襲足以令常混跡地下拳賽的拳手被一拳幹翻,但在此刻,揮出的拳頭卻如凝滯在琥珀之中的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