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女士!請等一等!”拍賣師助理從歌劇院裡衝了出來,看到的只是DTS遠去的背影。
“怎麼不攔住她?不是給你打了電話麼?”助理轉向默立的侍者,氣急敗壞。
“那個是日本使館的車。按照外交慣例,即便是使館的車,也只有在大使或者領事乘坐、或者出外執行公務的時候才懸掛國旗。”侍者低聲說,“對方的背景很強,不好攔。”
助理愣了一下,微微點頭:“是新面孔,查過誰是她的保薦人了麼?”
“Mint俱樂部保薦,查不出更多的訊息了。”
“越來越多的新面孔,玩得也越來越誇張了,”助理喃喃地說,“讓人覺得有點不安吶……”
隔板把DTS的前後排分隔開來,黑色隱私玻璃也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寬厚的沙發座上,伊斯蘭少女蜷縮成一團,像只兔子似的從寬袍裡“鑽”了出來。
她全身的骨骼彷彿都是軟的,無一不像萬向軸似的可以隨意翻轉,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經過嚴格訓練的瑜伽師、柔術師或者……日本忍者。
她舒展了一下自己令人驕傲的身材,把這麼好的東西藏在阿拉伯長袍裡真是件叫人鬱悶的事情。
她喜歡的衣服已經準備好了,黑色的皮衣皮褲,酒紅色短夾克,三英寸高跟的紅色綁帶涼鞋。
這套潮到爆的衣服即便有人協助也得幾分鐘才能穿妥,不過對於忍者而言,就像寄居蟹縮排海螺殼那麼簡單。
酒德麻衣摘掉金色面紗,露出那張美得叫人驚心動魄的臉,鮮豔的腮紅帶著一股薄戾之氣。
一個提包裡永遠塞著兩柄忍者刀的女人,怎麼化妝都不像是人畜無害,身材又勁爆得比臉還出眾,所以她只能用長袍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起來。
“按你說的,一個億。”她靠在座椅上,翹起長腿,接通車載電話。
“幹得漂亮,我這裡已經看見賬戶上多出了一億美元,扣掉打撈經費,這一筆淨賺9860萬美元。卡塞爾學院真有錢,調動這麼鉅額的現金只需要幾十秒鐘。”電話對面傳來嚼薯片的聲音。
“更有錢的是他們的校童會啦,那些傢伙都掌握著托拉斯和辛迪加,十億都不是問題。老這麼吃薯片你不擔心發胖麼?”
“我沒你身材好,也就別那麼苛求啦,只要去Levi's試牛仔褲他們不建議我選寬鬆款就好。”薯片妞一貫這樣大大咧咧。
“這個身價的女人還穿Levi's……裝什麼鄰家少女?”酒德麻衣哪囔著。
雖然她話這麼說,可她卻是奢侈品店的常客,非工作時間快樂地生活在購物、跑Party,以及用兩根手指把自己吊在屋頂的忍者訓練之間……
“大小姐,沒有我含辛茹苦哪有你們吃香喝辣?”
“我說,一個億賣掉‘七宗罪’,是否太便宜了點兒?那可是青銅與火之王親手鑄造的珍品,能夠滅殺其他龍王的致命刀劍。世上絕不會有第二件。”
“沒辦法嘛,最強的武器需要最強的使用者,我們拿著也沒用。你願意冒著被它侵蝕的風險麼?當它的‘罪與罰’領域擴張到極致時,我們這種血統連摸摸劍柄都不成吧?其實只要能讓它回到路明非手裡,別說倒貼那140萬美元的打撈費,白送我都願意!只是白送會引起昂熱的懷疑,所以向他收一億美元,補貼補貼家用也好嘛……最近經濟形勢不好……”薯片妞開始絮叨。
“你這麼說話就像一個賬房先生!不,是管賬丫鬟。”
“你以為我是什麼角色?我就是個管賬丫餐!”薯片妞很哀怨,“除了我,你們誰靠得住?我管理這麼一大攤子很不容易的,幾千口人吃飯吶!你和那個冷麵丫頭又完全不懂節約,每次行動都跟破壞狂一樣,一路狂掃著過去,事後的賠償賬單真是嚇死人吶……”
“閉嘴閉嘴!”酒德麻衣最怕她這一套,“老闆最近有聯絡你麼?”
“有一次。”
“什麼事?”酒德麻衣認真起來。
她的老闆是個很遊離的傢伙,通常機構的事務都由那個薯片不離嘴的女人一手掌管,只有特別重大的事情才會由老闆親自下令,但每一次都是兇猛的出手,至強至暴。
“知道一家名叫SquareEnix的公司麼?”
“廢話,史克威爾,那是日本最有名的遊戲軟體公司,成名作《最終幻想》系列。它幾乎是日本遊戲宅心中的國民公司,而我是個日本人。”
話說回來酒德麻衣也算是史克威爾的忠實玩家,鍾愛《北歐女神》系列,每一作都是全道具清關。
“他們前不久釋出了最新作《最終幻想XIV》,不過遊戲出來後評價很差。老玩家反彈很厲害,有玩家在官方論壇激情發帖說,《最終幻想XIV》已經完全無法吸引我,你們做遊戲的心已經墮落,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必要繼續持有那8500萬美元的史克威爾股票了,我決定拋售。’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個玩笑接著嘻嘻哈哈的時候,訊息傳來,股價瞬間下挫0.15%。”薯片妞懶洋洋地說。
“喂喂,你的思路飄得太遠了,這是你們中國人所謂的‘神展開’麼?”
“帖子是我用老闆的ID發的,之後15秒鐘內我在東京證券交易所把他名下共計8500萬美元的史克威爾股票一次性拋售。”對方結束通話了電話。
酒德麻衣呆呆地看著傳出忙音的話筒……雖然聽起來很天方夜譚,不過委實是老闆的風格,那個至強至暴的……遊戲宅。
……
昂熱雙手抄在口袋裡,哼著什麼詠歎調,穿過市政歌劇院的費賓通道。
這條狹長走廊的兩側都是名畫,從梵高、莫奈到魯本斯。
猩紅色的天頂、牆壁和地面,陽光照上去,流淌著介乎鮮血和玫瑰之間的華麗色彩。
“恭喜你拍到心儀的東西。”淡淡的問候,像是來自多年的老友。
昂熱站住了。
只見一個矮小的人影投射在地上,佝僂著背,拄著柺杖。
昂熱低頭看著那個人影,沉默了許久。
通道盡頭路明非正在那裡等他,兩名保安推著小車跟在後面,車上的黑色硬殼箱裡就是那套價值一億美元的鍊金刀劍。
昂熱微笑,衝路明非揮手:“老朋友要和我聊聊,一會兒外面見。”
路明非離開了,昂熱深深吸了口氣,卻不回頭。
“不是願意聊聊麼?怎麼不進來坐?”背後的人問。
“1899年在德克薩斯,你打過我一槍,趁著我轉身的瞬間。從那以後我特別討厭你在背後喊我,漢高,你還帶著那對鍊金轉輪麼?”
“都過去100年了,你不會還記仇吧?”背後的人和藹地笑笑,“那時你只能延緩4秒鐘,現在已經超過10秒了吧?飛行的子彈都能被你拖慢,有什麼可擔心?而且我也老了,不是以前的‘快手漢高’了。”
“可你的‘聖裁’太討厭了,我還沒有把握能躲過你的裁決。”
“都現代社會了,不靠言靈和鍊金左輪槍說話了。進來喝一杯吧,大家都在。”
昂熱慢慢地轉身,只見走廊側面,一扇隱藏在牆壁裡的緋紅色門開了,戴著圓框眼鏡牛皮卷沿帽的乾瘦老人衝他微微點頭。
他看起來就像是個退休的德州騎警,帽子上還佩著磨損的警徽。
房間裡有13把高背的牛皮椅,每張椅子上都坐著個英俊的年輕人。
他們都以同樣的方式和昂熱打了招呼,舉起右拳,亮出食指上的銀色戒指——粗重樸實的戒指,巨大的戒面上是不同的圖騰。
那是他們各自的家徽。
“不用介紹了吧?希爾伯特·讓·昂熱,圈子裡有名的金主,我們的大客戶,也是卡塞爾學院的校長。”漢高坐在桌邊,示意昂熱隨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