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張娃娃臉,不過卻多了幾分英氣,雖然他是土匪出生,不過身上卻沒有那種匪氣,反而有一種浩然的正氣,他看到蘇心漓,先是弓著身子,蘇心漓剛坐下,他就跪在了她的跟前,“小姐,今後,就讓林景跟著您吧,只要有用得著我林景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林景也在所不辭!”
他抬頭看向蘇心漓,一臉的正氣,蘇志明的事情塵埃落定後,他回了趟清河縣,但是因為水患,他之前的寨子已經被毀了,而他唯一上了年紀的老母親也不知所蹤,林景心裡清楚,她十有八九已經不在人世了,而那些和他出生入死對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在天牢的時候已經被害死了,他在山寨的附近找了個地方,給他們立了個碑,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對林景來說,蘇心漓對他有救命之恩,要不是蘇心漓的話,他和他的那些兄弟肯定會死的不明不白的,他們的冤情永遠也無法昭雪,所以蘇心漓的恩情,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既然他的那些兄弟死了,不能報答蘇心漓了,那他一個人就要扛起所有人的責任,給蘇心漓做牛做馬。
“小姐您放心,在潛入蘇府之前,我一直都是滿臉鬍子,京陵城不會有人能認出我來的。”
林景一開始就做好了跟隨蘇心漓的打算,所以之前控告蘇志明上堂的時候,他戴了假鬍子,就他現在這樣子,確實很少有人能將他和那個長滿了絡腮鬍子的強盜聯絡起來。
蘇心漓看著林景,他也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滿臉的決絕,因為雲氏的緣故,蘇心漓對土匪並沒有任何的偏見,甚至有一種親近的好感,尤其,她知道,林景是個說到做好有情有義的男人,他現在下定決心跟著自己報恩,就算她拒絕,他也會一直跟著自己,而且他現在孑然一身,若她不答應收下他的話,她確實可憐,而且這裡,除了報答自己的恩情,他應該還有個牽掛。
“嗯,那你就留下吧,夜裡的時候,還可以和水兒輪值。”
林景的身手,蘇心漓見過兩回,知道是很不錯的,不過他是個男子,出門跟著自己肯定不像水兒那樣方便,但若是出門的話,有這樣一個一心護著自己的高手隨行,還是很不錯的。
“不過你現在,可不能像之前那樣和水兒住在一起了。”
蘇心漓說完,笑出了聲,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景一眼,林景立馬就紅了臉,看的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
“小姐,我無所謂的,其實和他住在一起也不錯,有人會給我疊被子還會整理屋子。”
在水兒看來,林景的作用就是這樣簡單直接,蘇心漓聞言,直接笑出了聲。
“流雲,你安置他吧。”
蘇心漓吩咐了聲,流雲道了聲是,領著林景就出去了,蘇心漓由流朱伺候著沐浴更衣。
林景現在,肯定是不能和水兒住一起的,水兒不在意,她卻不行,她的院子裡住著除蘭翊舒之外的男人,這事要傳出去,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會怎麼議論,原本那些不相信方靜怡話的人估計都會懷疑,而且,她也會覺得彆扭,所以除非是情況萬不得已,不然的話,蘇心漓肯定是不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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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怡離開王府後,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夜裡寒風颼颼的,再加上時辰不早了,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方靜怡披著顧南衣的衣裳,腦海中一遍遍想起的全都是自己的幾個孩子,已經死去的蘇志明,年幼的蘇志安,還有對她來說,活著和死了沒什麼差別,甚至詛咒她去死的蘇妙雪,今日,她在王府說的那些話,就像燒紅了的烙印,在她的心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痛的她不能呼吸,而這種疼痛,幾乎麻痺了她身體上的痛,她身上穿的衣裳並不少,卻覺得渾身冰涼。
方靜怡就不停的走著走著,等她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京陵城繁華的街道,到了森冷無人煙的京郊,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到處都是樹木,在夜風中如人影一般,還有風聲,森冷又嚇人,但是這會,方靜怡卻不知道害怕了,第一次,她想到了死,雖然心裡還是有牽掛,但心裡實在是太過難受絕望了,甚至覺得活著沒有任何的意義,反而是別人的累贅,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現在這時候去找志明,應該還來得及,黃泉路上,他們母子兩,也有個照應。
方靜怡這樣一想,渾身的力氣就好像被抽乾了一般,她坐在地上,然後無力的躺下,原本就冰冷的身體更是好像要結冰了一般,冷的她瑟瑟發抖,她的意識漸漸的陷入了混沌的狀態,她看著森冷漆黑的臉,滿是憤恨,咬牙切齒道:“蘇心漓,蘇博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直到現在,她都還偏執的認定,自己所有的不幸,是因為蘇心漓,是蘇心漓將她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因為蘇心漓,現在的她早就已經是相府夫人了,她的幾個孩子,不但不會出事,而且還會是相府的嫡子嫡女,享受別人的尊重,還有蘇博然,她為他付出那麼多,他居然如此的絕情,休了她就算了,連志明都不救,方靜怡絕望了,但是她卻沒有後悔,此刻,她的內心,也還是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就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凍死的時候,模模糊糊間,她的跟前,忽然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和那樹木一樣,森森的,方靜怡睜開眼睛,抬頭看向她,然後又閉上了眼睛,她這是已經死了嗎?
“想要報仇嗎?向蘇心漓,蘇博然他們報復,然後奪回你想要的也是屬於你的一切。”
閉著眼睛的方靜怡聞言,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有火焰,從眼底徹底的燃燒了起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