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管家恍然大悟,回了個禮,“還望師父放心,我定會安然無恙轉交給郡主的。”
慧心又道了聲謝,隨後轉身離去。
當管事尋到趙舒玉時,她正同兄長趙子乾在亭子裡下棋。二人棋藝雖都算差,可同等水平的他們對起局來,也算是有來有往,難分高下。
一邊喝著茶,一口吃著精緻的點心,彼此在棋局偶爾耍幾次賴,拌幾下嘴,日子果真是愜意。
“郡主,郡主!”管家拿著盒子,遠遠地就喚著趙舒玉的名字。
趙舒玉與兄長同時轉過頭去,目光探究地望向管家。管家將木盒子遞到趙舒玉的面前,如實道:“方才府外來了個年輕的和尚,說同郡主是舊相識,又說自己將要歸隱山林去修行,臨走前給郡主送個禮物。”
剛接過那個木盒子時,趙舒玉本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然聽到和尚二字時,她便瞬間明瞭,眸光不禁顫了顫,捏著白子的指尖亦不由地發了白。
“……和尚?什麼和尚?”一旁的趙子乾聽完管家的話,頗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看向趙舒玉,好奇道,“小舒玉,你什麼時候跟個和尚交上朋友了?”
然趙舒玉沉默不語,只是怔怔地望著手中的盒子,神情複雜。
趙子乾這才後知後覺地感知到妹妹低落的情緒,他瞬間噤了聲,眉頭輕蹙,一切探知的慾望瞬間消散。他隱隱地猜測到,管家口中這個以禮物相贈的和尚,同她的關係或許並非所說的那般簡單。
他已非毛頭小子,亦也有過那麼一段傷懷的往事,何況他同趙舒玉一母同胞,故而妹妹的所流露出的這些情緒,他自能察覺與體會。如此也可以窺探出,面前這個在外遊歷多年,已然變得成熟的妹妹,同那個年輕和尚或許有段不為人知的深刻記憶。
然他並不想觸碰妹妹的傷心往事,對於她的悲傷痛苦,他雖察覺,亦感到心疼,但並不會去詢問,只會想辦法去逗她開心,讓她淡忘。
趙子乾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黑子,實則留心著妹妹的一舉一動,眼神關懷,心中疼惜著。
趙舒玉已然無心再想棋局了,她撫摸著這個不起眼的嶄新木盒,心中酸澀。猶疑片刻,她微顫的指尖終究還是開啟了盒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白玉菩提手串,質感溫潤。因常年累月的撥動,呈現黃白之色,散發著淡淡的光澤。趙舒玉目露驚訝之色,實在想不到會是這麼一份珍貴禮物。她知曉,這是慧心常年所戴的手串,關於它的來歷,她自是有所耳聞,亦明白這手串對慧心的特殊之處。
她拿起手串,萬般滋味縈繞在心頭。
這本屬於空寂法師的手串,對其有著非凡的意義。而空寂法師,將這條十分珍視的手串,贈予給自己最是喜愛的弟子慧心。而如今,這條與慧心朝夕相伴的白玉菩提手串,卻又被轉贈予她,令她有些不敢置信。
佛珠上似能聞見慧心身上那熟悉的檀木香氣,肅穆且平和。趙舒玉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將手串放回木盒中,那溫潤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指尖。
而在這木盒之中,除了這手串之外,還有一張摺好的紙條。
趙舒玉深吸了一口氣,拿起紙條,緩緩開啟。目光落入紙上,秀逸的字型寫著幾句話:
數日未見,可是安好?那時不歡而散,甚覺遺憾。多年經歷,而今吾已明悟釋然,三日後將南下歸隱,入山修行。念及往日情分,終望平心坦然而別,然知你心結未解,心有牽繫,只盼相識故地一敘,願你能消解執念。身份懸殊,道不相同,今後難以相伴,倍感歉意。
盒中珠串,往日是吾珍視之物,而今相贈,只願你餘生喜樂安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自古事無兩全法,若問其他,唯天地可知,神佛可明,日月山川可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