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邊，用你下半輩子，好好改造。”
“別再動那些沒用的歪心思。”
門被關上，隔絕了程澤所有崩潰的表情。
出了會客室的門，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
魏媛能清楚地感覺到，梁佳美的身體依舊有些僵硬。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梁佳美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還有些殘存的茫然。
“別被他三言兩語就給騙了。”
魏媛的語氣緩和下來，卻依舊帶著無法撼動的力度。
“他不是一棵樹，他是一根藤。”
“他只會攀附對他有利的東西，誰能讓他往上爬，他就纏著誰。”
“今天能為了前程拋棄你，明天就能為了別的東西，再把你賣得乾乾淨淨。”
“這種人，骨子裡就是自私的，永遠改不掉。”
梁佳美知道魏媛是怕她心軟。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胸口所有的鬱氣都吐出來。
她反手緊緊握住魏媛的手，那隻曾經為她操碎了心的手。
“媽，我心裡有數。”
她的聲音很輕，卻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從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我跟他之間，就徹底完了。”
“以後這個家，就咱們幾個。”
“我只聽你的話，旁的人說什麼，做什麼，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魏媛看著她眼裡的決絕，這才算是徹底放了心。
這道坎，她們總算是邁過去了。
兩人回到家，還沒進院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聲高過一聲，聽得人心都揪緊了。
她們趕緊推門進去。
只見程敏跟狗丫兩個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正手忙腳亂地在院子裡打轉。
可兩個小傢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小臉哭得通紅，嗓子都快啞了。
一個比一個哭得響，誰都哄不住。
“怎麼了這是？”
魏媛心頭一緊，快步走過去。
她從狗丫懷裡接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團團。
她把孩子抱在懷裡，熟練地在院子裡踱步，顛了顛。
她又輕輕拍著孩子的後背，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小曲。
說來也怪。
剛剛還哭鬧不休，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到了她懷裡，抽噎了幾聲，竟慢慢安靜了下來。
圓圓見狀，也伸著小手要奶奶抱。
魏媛乾脆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都攬在懷裡。
團團睜著一雙被淚水洗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魏媛。
小嘴巴一張，含含糊糊地，吐出了一個清晰的詞。
“奶……奶……”
這一聲，就像是一把裹著棉花的小錘子。
不重，卻正好敲在了魏媛心上最柔軟的地方。
她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她聯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程澤也是這麼大，第一次開口，含糊不清地喊她“媽媽”。
那時候的歡喜，那種為人母的、滿溢位來的幸福，還歷歷在目。
可如今，那份歡喜，卻跟眼下的心酸、委屈、憤怒、慶幸……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
讓她鼻子猛地一酸，眼眶也跟著熱了起來。
她的兒子，親手斬斷了和她的母子情分。
可他的兒子，卻在替他延續著這份血脈親情。
這是何等的諷刺，又是何等的慰藉。
程敏和梁佳美都看出了魏媛情緒不對。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她們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上前，幫著魏媛把孩子抱進屋裡。
晚上，梁佳美乾脆把程敏和狗丫都留了下來。
“媽，今晚咱們吃頓好的。”
“我把孫大哥和丁大哥也叫過來，大家一起吃頓飯熱鬧熱鬧。”
魏媛需要這份熱鬧來沖淡心裡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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