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蒙著面罩，一同走進流民所。
鬼市位於一處塌陷區，裡邊經過木樁的支撐，形成了一片錯綜複雜的地下市場。
有人從糧店篩出麩皮，從酒樓泔水提煉油脂，拿出來賣。
也有人靠著不輸外邊的手藝，在鬼市制造工具出售。
這些人往往都是被通緝，不能光明正大露面的亡命之徒。
來到鬼市後，都大抵遵循這裡的規矩。
“之前我跟著盧將軍來過幾次，捉拿逃犯。這鬼市，是真的大！地下通道四通八達，據說都通往了鬧市區。我們曾被派來摸索地道，但這下邊的人並不配合。”
“這些流民還敢不配合你們金吾衛？”
“呵，你以為鬼市能在京城附近一直存在，只靠這些流民能行？背後太複雜了，涉及到朝廷勢力，我也不便多說。”
左佑抱著劍，目光不時看向四周。
金吾衛辦案時的通病，總覺得任何生面孔都可疑。
兩人蒙著面罩，一同走進塌陷區的鬼市。
腐臭的汙水在腳下的溝壑裡流淌，頭頂懸著用死人頭髮編織的燈繩。
雖在地下，但這裡的燈火倒是通明。
林冬都懷疑，那些燈油是從亂葬崗的屍油提煉而來。
因為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腥味。
“知道哪裡有冶煉藥師嗎？”
“冶煉藥師！不是賣藥的！”
左佑問了十幾個人，那些人都對他愛答不理。
林冬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這樣問，鬼大爺才會告訴你。這裡的人，都巴不得從外來客身上榨出油水，你還擺出一副官架子，他們更不會說了。”
左佑摸了摸腦袋，“那你說該怎麼問？”
“給我點錢。”林冬攤開手笑道。
“你這小太監！剛才吃麵的錢還沒給我！又來找我要錢！”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你還想不想替盧將軍分憂了？”
左佑無奈，掏出兩吊銅板。
正考慮給一吊還是兩吊時，被林冬一把奪了過去。
“哎！你……”
“瞧好吧。”林冬攥著銅板，轉眼便消失在巷道拐角。
左佑罵罵咧咧地跟上去，卻見他已蹲在個獨眼乞丐跟前。
“打聽點事，知不知道鬼市哪裡能找到冶煉藥師？”
乞丐渾濁的眼球轉了轉，伸出三根黑黢黢的手指。
林冬眼疾手快地扔過去三枚銅板，乞丐立刻將錢塞進破洞百出的鞋底：
“往東邊走，過了掛著豬皮燈籠的棚子，有個賣蠍子酒的，聽說是冶煉藥師。”
道謝後，林冬如法炮製，接連問了十幾個人。
雖不是每次都能問出名堂，但也算是問到四個冶煉藥師的下落。
左佑緊緊跟在林冬身邊，看著他將剩下一吊銅板放進自己的腰包裡，忍不住嘀咕：“那些訊息真能信？”
“鬼市無真話，但給錢的話，多少能撬出點有用的邊角料。反正現在也沒別的線索，試試總比干等強。”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你一個太監，為什麼懂這些？”
林冬白了他一眼，“我切掉的是蛋子，又不是腦子，先找到那幾個冶煉藥師問問再說。”
兩人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一行黑衣人悄然尾隨，隱匿在幽暗的巷弄中。
“確定是他嗎？帶著面罩，看不到臉。”
“確定！他們進鬼市之前沒戴面罩，我非常確定就是他！”
“另外那個人是誰？”
“管他是誰，一併殺了就是。”
林冬正走著，忽然感覺背後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