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關衙署。
天子劉協進駐壺關後,便被鷹揚中郎將關羽迎入衙署。
劉協不等歇息,立即召集侍中董昭、驍果將軍徐晃和鷹揚中郎將關羽商議要事。
待關羽將壺關的軍情細細稟報完畢,劉協滿意地微微頷首,笑道:“有云長鎮守壺關,比這雄關本身更讓朕安心!”
關羽謙遜地拱手:“陛下過譽了。臣蒙陛下信重,唯有以死報效!”
劉協輕“嗯”了一聲,話鋒一轉,問道:“今日袁軍暫時休整,明日恐怕又將強攻壺關,你們怎麼看?”
話音剛落,關羽霍然起身,鄭重道:“陛下!袁軍攻關十日,早已疲敝不堪。如今陛下親率驍果軍駕臨,他袁紹休想再踏進壺關一步!”
劉協爽朗的笑了笑,抬手示意其坐下,正要開口,卻見羽林郎王昌神色激動的快步走進。
他心頭一動,問道:“何事?”
王昌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稟報道:“陛下!虎賁郎馬超、羽林郎曹昂派人急報!他們突襲了袁軍運送輜重的車隊,連帶著後營囤積的大批糧草,也一把火全燒了!”
話剛說完,徐晃和關羽幾乎是同時“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關羽聲音微顫,“此事,可是當真?”
見王昌用力點頭,關羽眼中精光爆射,轉身向劉協請命:“陛下!袁軍糧草被焚,軍心士氣必定大跌!請允臣率精兵出擊,直搗袁營!”
“不可!”侍中董昭卻是急忙開口制止。
“這……董侍中,這是為何?”關羽心知董承乃是天子劉協的親信,不敢怠慢,忙恭敬的問道。
董昭卻未立即回答,目光轉向了天子。
劉協強壓下心頭的激盪,竭力維持著天子的威儀。片刻後,他緩緩舒了口氣,輕抬了一下手:“公仁若有高見,但講無妨。”
這時,董昭才神色凝重的緩緩道:“袁軍糧草等輜重被燒,軍心士氣下跌,這是必然。可卻要防備袁紹狗急跳牆,不顧一切的集全力強攻壺關,以死中求生!”
說到這,他又欲言又止,抬眼瞧了瞧關羽和徐晃,便沒有再多言。
“這……”關羽一時語塞。徐晃也是若有所思,默默點頭表示認同。
劉協微微皺眉,隨即正色道:“公仁所言,不無道理!一切都要做好萬全準備!”
他看向關羽和徐晃,“眼下壺關才是最危急的時刻,你二人速去調兵遣將,嚴防死守壺關城頭!”
關羽和徐晃心頭一凜,忙起身領旨。
兩人正要退下,劉協沉吟片刻,又吩咐道:“還有,在城頭高懸朕的九旒龍旗!昭告全軍將士,朕與他們同在!”
“臣領旨!”關羽和徐晃心神激盪,鄭重的一拜後轉身退去。
待二人走後,劉協才看向董昭,“公仁,朕觀你剛才似有未盡之言,現在這裡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你且說說吧!”
董昭微微笑道:“陛下明鑑,臣唯有佩服!”隨後又捋著鬍鬚,正色道:“袁紹若是圖窮匕見強攻壺關,臣倒是不懼。臣怕的是他鋌而走險,轉兵突入河東,從而威逼中都!”
劉協眼神一寒,輕哼道:“此是公然叛逆,他袁紹此時還未必有這個膽量吧?”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董昭面色肅然,“袁紹自鄴城出兵至此,已是損失慘重,他若不找回顏面,如何服眾?如何稱雄於河北?如何號稱天下第一諸侯?陛下不可不防!”
劉協聞言,神色也漸漸變得嚴肅。
他緩緩起身,手扶赤霄劍柄踱至堂中,望著堂外壺關雄渾的城牆輪廓,淡淡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董昭略一思忖,回道:“袁紹雖野心昭彰,但畢竟其名義上還是漢臣。陛下不妨正式下詔,賜其為冀州牧,給他一個臺階下,以寬其心。臣以為,袁紹必會順坡下驢,退兵而去。”
劉協猛地轉身,盯著董昭看了半晌,見其神色坦蕩,才輕笑一聲,轉回身依舊望著前方,淡淡道:“說說你的理由。”
董昭回道:“若袁紹真敢捨棄壺關,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兵進河東,勢必會威脅中都,則剛趨穩定的關中乃至整個司隸,必將人心浮動,變亂叢生。
他稍作停頓,“再者,中都兵力空虛,雖有執金吾麾下數千兵丁及北軍五營,但無陛下坐鎮,能否守住尚屬未知。
即便僥倖得勝,朝廷也必是元氣大傷。自長安東歸以來,大漢好不容易恢復的這點生機,恐怕也將耗盡!”
說到這,他又上前一步,神色無比嚴肅:“更可怕的是,此例若是一開,天下諸侯誰還會將朝廷放在眼裡?那些野心勃勃之輩,難保不會效仿,行那大逆不道之舉!”
他又稍緩了一下語氣,“反之,若以一紙冀州牧之詔,讓袁紹體面的退兵,於朝廷而言,實是百利而無一害。”
說罷,見劉協仍沉默不語,他再次拱手道:“陛下,朝廷漸振之際,對諸侯當行合縱連橫之策。若袁紹此番實力大損,最大的得益者,必是崛起於兗州的曹操!
以臣觀之,曹操此人梟雄之姿,絕不亞於袁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其能屈能伸,若不能忠心朝廷,必將是朝廷的一心腹大患!”
劉協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輕笑道:“未想公仁對曹操的評價和重視,竟如此之高!”
董昭神色坦然,“臣只是據實稟奏,一切都是為了陛下和朝廷!”
劉協輕輕點頭,輕嘆一聲,“你說的很有道理,眼下唯有賜袁紹為冀州牧,才能讓其安心退軍!”
他頓了一下,“況且,如今已是秋季,草原胡人即將南下,朕要早做準備,無心再與袁紹糾纏!”
說完,他一時變得沉默。
半晌之後,他才緩緩道:“那就這麼辦吧!不過……”
他微微笑道,“朕不會主動表態,朕要在此,等著袁紹親自來求!”
“陛下英明!”董昭適時讚道,“想必袁紹此時已經得知糧草等輜重被燒之事,定是心中慌亂、不知所措!而在得知陛下親臨壺關,心中又豈能沒有一些計較?”
劉協笑了笑,“既如此,且看袁紹如何抉擇吧!若他有異動,遊離在外的馬超和曹昂自會伺機而動。而現在……”
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輕鬆,“你我君臣對弈一局如何?”
董昭苦笑一聲,“自從陛下命人造出象棋後,臣雖做過研究,但與陛下相比,自是遠遠不如,陛下今日又要讓臣難堪了!”
劉協擺了擺手,“只是閒暇時對弈而已,公仁無需推辭.”
稍後,他命隨侍的李堅擺好棋盤。
………
袁軍大營,中軍大帳。
此時,帳內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一眾文武垂首肅立,大氣都不敢出。
就連一直剛直敢諫的田豐,此刻也是緊鎖眉頭,滿面愁容。
而在帳中,親信大將蔣義渠跪伏在地上,頭埋的極低,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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