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茂石焦頭爛額，只得下重手整頓下面的地推團隊。
本來就對業務考核不滿的地推人員這下怨念更大了，他們以前的行事，是公司默許的。
甚至是行業裡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現在公司出了問題，首先拿他們開刀，這讓他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有些極端的地推業務人員直接找媒體公開爆料，將興團網的暗箱操作公之於眾。
而且大批的相關業務人員因為怕被公司甩鍋清算，直接離職了。
很多原本和興團網合作的商戶也都取消合作。
短短的兩三天時間，興團網的業務陷入了大面積的停滯。
線下地推團隊幾乎全面癱瘓。
由於千團大戰在這段時間本就是社會上的熱門話題，現在出了這麼大的新聞。
引起的關注度可見一斑。
楊澤在自己辦公室裡躺著，桌子上是被他砸得亂七八糟的檔案和電腦。
因為剛剛他和普度資本聯合找的會計師事務所要重新去查一遍興團網的財務賬目。
而且這次要求很嚴格，要查的東西很詳細。
稍微大點的資料他們都要和商家核對。
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裡，興團網幾乎都是楊澤在一手操刀。
他知道公司裡有許多貓膩和不規範的地方，如果被查出來。
公司在和普度資本的交易中的估值肯定要大打折扣，哪怕只是現在，普度資本就算直接取消對興團網的收購，也不算是違約。
因為在他們簽署的意向書中很明確地規定，如果對方有違法違規的行為，另一方有權直接終止收購業務，且不需作出任何賠償。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楊澤和整個興團網已經疲於應對。
因為他們要應對的不只是媒體，現在還有官方機構的調查。
一週後，三家第三方機構結束了對興團網的背調。
出具了詳細的背調結果，總結來說就是興團網內部管理不規範，各種資料作假，業務違規，財務造假等。
而且鑑於當前興團網在全國的業務幾乎已經陷入全面停止的狀態，興團網的市值已經嚴重縮水。
何況輿論仍舊沒有完全停止，官方調查也還沒有全部結束。
根據這些情況，給出的興團網當前的估值是五千萬。
這個估值包含了興團網在全國各地的分公司，各地分公司的業務雖然已經幾乎停滯，但畢竟手裡有大量的商戶合作的合約以及客戶資料，還有公司的各種系統架構等。
否則的話，估值還要更低。
楊澤收到這份報告後，只看了一眼，就把報告撕得粉碎。
他甚至懷疑，這次在網上整頓興團網的人就是王聰，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壓價。
氣得他一頓要終止這次收購。
但是想想也不合理，如果真的是王聰做的，他沒有必要做這麼絕。
這不只是打壓興團網，完全是衝著要把興團網給毀掉的節奏去的。
如果興團網被毀掉，那王聰收回去也就只是收了個廢物，除非他有迴天有術，有把握把興團網從廢墟里拯救出來。
但以他對王聰的瞭解，他確信王聰並沒有這個實力。
別的方面他不敢肯定，但是對團購業務方面，王聰可以說完全就是個小白。
跟自己比起來要差遠了。
排除了王聰，那就只有可能是競爭對手在搞自己了。
根據他的推測，如果是競爭對手要搞自己，也不會把戰火擴得這麼大。
現在不只是興團網，是整個團購行業都在被官方整頓。
幾乎每家團購公司都有損失，都還不小。
這直接在千團大戰頭上澆了一大盆冷水，原本火爆的團購市場也因為這次事件被降了溫。
頭部的團購網站受影響最大，規模較小的團購網站甚至還倒閉了不少家。
整個行業，沒有人從這次事件中獲益，基本上都是受損。
楊澤在撓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到底是在整自己。
還是說這一切真的就是自然發酵，就是自己倒黴？
他不太相信，因為實在太巧合了。
楊澤在辦公室裡垂頭喪氣，對公司的業務也不管不問了。
辦公室門被敲響，他直接怒喊道：“滾！不是跟你們說了嗎，都不要來打擾我！”
“二哥，是我。”門外傳來的是楊琪的聲音。
楊澤這才不情願地讓她進來了。
楊琪進來後，看著他辦公室裡的亂象，一點也不意外。
但還是嘆了口氣：“二哥，你怎麼還是這麼沉不住氣。”
楊澤正一肚子火，楊琪的話再次把他的火引了出來：“我沉不住氣？我還要怎麼沉住氣？發生這麼大事，我到現在都還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
“事情還是查不出來嗎？”
“查不出來。”楊澤沒好氣地回道：“誰搞我的我查不出來，但是倒是被人家查出來不少東西！”
“你知道他們給我的興團網估值多少嗎？！”
楊琪問道：“我就是聽說背調報告已經出來了，所以過來問問，估值多少？”
楊澤指了指地上被他撕碎的檔案：“都在那呢，你自己看吧！”
“你都撕成這樣了，叫我怎麼看？”
見楊澤不理會自己，楊琪自己走出辦公室，讓楊澤的秘書重新列印了一份背調報告。
楊琪看著報告，眉頭越皺越深。
“二哥，你下面公司出這麼多問題，你都不知道？”
楊澤更沒好氣了：“我知不知道又怎麼了？！全行業大家都是這樣做的！又不是我自己這樣做的！”
“但是如果你當初知道這些問題存在的話，從馮凱他們手裡收購股份的時候就要注意點了，這很容易暴雷的！”
“楊琪，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不只是我，是全行業都是這麼做事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行業潛規則！那些做背調的以前怎麼就沒發現？”
“二哥。”楊琪看他情緒激動，緩和了一下語氣：“是，以前不管是投資者，還是團購公司，大家都對現在的業務模式心知肚明，但是隻要沒有人深究，這種模式可以持續下去，而且投資的時候有人投，有人願意被投就行了，只要不被爆出來就行。”
“你當我不知道嗎？”楊澤反問楊琪：“本來大家都遵循這個模式，有人買有人賣，有人投資，有人接受投資，這就行了，現在好了，到了關鍵時候，全部被人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