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是一位面目慈善的老人,客棧裡幫忙的夥計不多,兩個小夥子,一個精瘦,一個要圓潤些,還有就是掌櫃的孫女。
待從房間裡出來,李沐春依舊帶著那一頂斗笠,開始與前臺的老掌櫃開始聊天。
“老先生,據後生所知,嚮往那採濤郡的文人義士以及旅客人千人萬,就算今兒還是淡季,但是也不至於人這麼少吧。”
李沐春看了一眼客棧外,大街上只有少許人來來往往,大多數還都是在渡口工作的腳伕。
聽到這裡,那位老掌櫃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這就是後生有所不知了,原本確實是如後生所說那樣。不曉得後生可聽說過一幅“千千豔豔花船圖”?”
李沐春想了想,搖了搖頭。
在其身後,那原本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撥弄自己髮絲的年輕姑娘此時開口了,說道:“公子這就顯得有些孤陋寡聞了不是?那“千千豔豔花船圖”可是近百年來唯一一幅被封為“國畫”的畫卷,畫的很真,無論是畫色、筆力還是構圖,都堪稱絕佳。而恰巧那一幅圖採景之處,就是我們這春天渡。”
之前一直坐在一旁飲茶的林一峰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那五字訣,氣、含、筆、大、豐,樣樣俱到。”
林一峰這一開口,那位姑娘眼前一亮,問道:“道長懂畫?”
“略知一二。”,林一峰舉了舉茶杯。
“那道長能不能跟我說說,道家都有沒有什麼名畫呀?”,年輕小姑娘滿是期待。
林一峰看向李沐春,後者點了點頭。
“可以。”,林一峰點了點頭,那位年輕的小姑娘似乎高興的不得了,立馬招呼坐在門檻上的精瘦小夥子再去給道長上一壺茶,不然道長嘴巴講幹了怎麼辦?那位精瘦小夥將毛巾晾在肩頭,朝後廚喊了一聲胖子,後廚那邊立馬探出一個頭來。
“做啥子?”
“上茶水。”
那位臉上肉嘟嘟的小夥子看了一眼林一峰坐著的桌子,便反問道:“不是剛上過嗎?”
哪知道那位姑娘回過頭使了個眼色,小胖子立馬便縮回頭去了,那精瘦小夥坐回自己的門檻上,靠著門簷上掛著的銅鏡,繼續看著那眉眼飛舞的鏡中人。
老掌櫃開口說道:“後生別介意,我家那小妮子,就是這樣。”
“不打緊不打緊,還請老先生繼續絮叨絮叨。”,李沐春說道。
老掌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們這處春天渡,途徑渡口是要向朝廷交錢的,原本官府安排的有數十艘木舟,可是後來來了一位仙氣飄飄的年輕人,那人竟是從袖口中憑空變出一艘竹舟來,那竹舟似乎被人精修過,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都十分精緻,大大小小的掛件,名人詩畫皆有。此舟行駛於湖面上鶴立雞群,後來便有了許多人自帶船舟,五顏六色,於是就有了那幅千古名畫誕生了。只是最近幾年,官府下令禁止使用自家船舟,而且官府送來的一匹新船舟,上面淨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就少了好些雅趣了。”
李沐春一邊聽,一邊心中琢磨。
“這春天渡,還有什麼值得逛蕩的地方不?”,李沐春又問道。
“有是有,只是如今都設有開放時辰,很不湊巧,後生來得不太是時候。”,說到這裡,那位老掌櫃又笑了笑,“倒是離老夫這座客棧不遠處的豔群樓,後生如果有心思,倒是可以去逛蕩逛蕩,聽別人說,裡頭的酒水花釀似乎還挺有特色的。”
“竟然如此,那倒是有些可惜,至於那豔群樓,後生就無福消受了。”,李沐春搖頭道。
“凡事都要嘗試的嗎,年輕人總得要去試試滋味才是。”,老掌櫃笑道。
“看來老先生年輕時不少試。”,李沐春笑道。
“這就是後生說笑了。”,老掌櫃撫須而笑。
李沐春起身離開客棧,很快又折返。
林一峰此時還在向那位姑娘介紹一幅白鶴圖的妙處。
青衫年輕人拍了拍年輕道人的肩膀,笑道:“回房。”
被忽然打斷的姑娘似乎有些意猶未盡,扯了扯青衫的袖子。
“公子公子,就讓這位道長說完吧,好不好?”
李沐春便打趣道:“那我與你說說可好?其實我懂得不一定比他少嘞。”
姑娘明顯有些不大相信,瞪著一雙大眼睛。
李沐春便稍稍彎腰,略微掀開斗笠一角。
“姑娘覺得,是也不是?”
就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那位姑娘便愣在當場,雙頰瞬間紅如晚霞。
李沐春輕聲笑了笑,朝林一峰招了招手,又朝那個如同入定一般的姑娘說道:“既然姑娘如此愛畫,那麼到時候我叫我這位道長朋友送你一幅就是咯。”
青衫轉身離去,林一峰快步跟上,回頭看了一眼還有些呆滯的姑娘。
“才氣比不過,你就跟我玩這一套是吧?”
“不敢不敢,我一看道長生有一副丹青聖手,與之比起來,李某人遠遠不及啊。”
“我真不會畫,你這麼草率答應人家,你自己畫去。”
李沐春摘下斗笠看了道人一眼。
“是不會畫還是不能畫?”
林一峰默不作聲。
李沐春便換了一個話題。
“我剛剛打聽到了渡湖船舟上都刻有一些奇怪的文字,我方才出去看了看,臨摹了幾張,像個七七八八,我懷疑有些古怪,想讓你掌掌眼。”
“好說好說。”
林一峰又說道:“關於畫的事。。。”
李沐春伸出一指比在嘴邊,微笑道:“我就問著玩。”
林一峰撓了撓頭。
李沐春點燃桌上油燈燈芯,先是微光,然後照亮屋內。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