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春藍一想到廖嬸子的暖言暖語。
心裡就熨燙的。
邵勝聽了這話,嚴肅搖了搖頭。
“妹子,你把火燒上,我等會兒過來做飯。”
“嗯。”
屋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王桂香一個躺在床上,像個孤魂野鬼。
邵勝摸到了桌子上的煤油燈,插了火柴點燃。
床上半躺著的王桂香表情有些駭人。
她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眼珠也不轉動,直勾勾地看著邵勝,臉上的溝壑裡填滿了苦澀。
“是,我就是惡毒娘,是不是?把自己女兒往死裡逼。你們個個都說她好!你爸說她好,你妹也是。戈玫也是,就指著我最惡毒!”
邵勝早就發現。
娘這一輩子,就是拼了老命,和廖嬸子較勁。
只是因為父親心裡放不下廖嬸子。
所以廖嬸子越是好,她就越是壞。
苦自己,也苦孩子們。
邵勝坐到床沿,垂著眼瞼。
“媽,您這是一時衝動,說的氣話而已,對嗎?”
“不是!”王桂香倔得如頭牛,嗷嗷出聲,“我就是不喜歡你們,恨不得所有人都死掉!你們下輩子再去投胎,給隔壁那秦小賤人做兒女去!”
邵勝看著王桂香。
“媽,廖嬸子沒想著要和你較勁,只是因為她沒有孩子,大家鄰居,所以她才多關心了幾分。您何必如此呢,一定要把她當敵人,一直和她較勁,總是自己吃虧。”
王桂香冷哼一聲,訕笑著,“你這是巴不得我,早點死了才好,還會擔心我吃虧?”
要是換以前。
邵勝根本就沒有耐心,和這樣不明是非的娘多說上半句。
在他心裡,當然對王桂香也是有怨氣的。
特別是她那樣對戈玫狠。
一想到自己的媳婦兒險些被她抓著頭髮撞死。
他就非常難受。
俗話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他木然的坐著。
“妹子大了,到了該嫁時,就是得嫁。這事兒,我會張羅著。然後每月十塊,再加糧,肉。您的日子也不愁了。
至於妹子的嫁妝,我會出……你就不用擔心了。”
“她是我生的娃子,嫁妝誰要你這個當哥的出?我難道不知道出麼?”
王桂香倏忽一下,翻身坐起,一雙凹陷的眼睛,瞪著邵勝。
邵勝帶著驚喜,盯著王桂香。
“媽,你這是願意了?願意讓春藍出嫁了?”
“她都要一門心思尋死了,我不讓她嫁,改天她又要去投河,咋辦?這是要想把我也逼死嗎?”
王桂香的話說得很難聽。卻隱隱也透出了幾分關心。
邵勝欣慰點頭。
“成。那您休息。我去給您燉點肉補補身子。”
王桂香還是陰沉地看著邵勝,扁著嘴,一言不發。
外面的邵春藍豎著耳朵,聽到了屋裡的對話,激動得捂住了嘴巴,滿臉淚光。
邵勝一出來,就驚喜地再次求證。
“大哥,真的?這次媽是真的同意了?”
“當然是,說了,你甭擔心。”
邵勝也鬆了一口氣,笑著拍了拍妹妹肩頭,鼓勵她。
“日子會好的,別灰心。”
說著,把之前戈玫拿來的肉翻了出來。
“春藍,你嫂子總共就買了一斤肉,吃了一半,剩的一半就全給你們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