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列車

第866章 最後宴席(上)

瓦希茅斯大劇場是間高大的建築,形如冠冕,質若金石,其風格可謂鋪張與富麗集為同體,精巧與堂皇交於一身,還帶著那麼點兒渾然天成的意味,堪稱金星城的一處地標。在這座黃金遺蹟裡,她便是百年前瓦希茅斯王國最後的餘暉。

佈雷納寧一見她,便想起他們在另一座王宮裡偶然拾得的寶物,那頂“童謠”之冠。事到如今,諾曼爵士,威金斯姐妹,連鐵爪城也走入了墳墓,伊士曼的歌謠已響過終曲。

……瓦希茅斯的光復號角卻剛要吹起前奏。

靈感學會的會長法羅斯驅馬前進,前夜鶯佐爾嘉與他並騎,不時環顧,警惕著周遭環境。他們換上一身鋼甲,身後飄揚著軍團的標記。踏進戰場時,類似裝束有助於混淆視聽,干擾敵人的判斷,而自己人卻不會認錯。無名者是能感應到彼此火種的。

佈雷納寧照舊騎在中央,時刻檢查身上的魔藥結晶。臨走前,他準備了大量消耗品,以及天賦製造的『萬用質素』,哪怕遇到龍穴堡那樣巫術製造的禁區,他也可以藉此突破封鎖。

儘管如此,他還是感到不安。“災景”的出現意味著險境,而即便沒有預警,他也清楚此行的危機:瓦希茅斯光復軍團的主事人赫萊德·蒙洛,他尊敬的祖父。此人等同於維爾登元帥的武力加十個法羅斯的政治手腕。佈雷納寧一直努力取代他在光復軍團中的地位,但除了親信和無知的下層士兵,大家都認為他還差得遠。

因此,二代淨釜魔藥是唯一辦法。鍊金術士心想。這老謀深算的混球,我不可能說服他。而若要將祖父的支持者連根拔起,實際也不可行——那樣連他自己也得算在內……

……但只要軍團徹底無法在秩序一側立足,大家就會自動改變思維,去主動學習無名者的生存方式。

這樣一來,代行者與祖父的合作也隨之破產。在秩序支點眼中,瓦希茅斯光復軍團可以有個無名者首領,卻不能從上到下都是“惡魔”。

早知道鍊金術能解決問題,我就用不著去伊士曼了。佈雷納寧暗忖。他本想從聖經著手,透過與拜恩帝國的交涉來實現復國大業。沒想到,加瓦什的亡靈竟在火種魔藥上取得了突破,甚至能將常人的靈魂轉化為無名者。它的發明者定是個前無古人的天才。

伯寧自認是個不亞於正統的鍊金術士,還有火種天賦助力,卻也對這類魔藥的原理毫無頭緒……“殿下。”佐爾嘉忽然開口,略微減慢速度。“學會中人傳來了訊息。”

“找到入口了?”

“剛好相反,是軍團派來了使者。”佐爾嘉皺眉,“他自稱是你的侍從,殿下。”

佈雷納寧驟然勒馬,“侍從?”他意識到來的是誰了。可祖父怎麼會知道我回來金星城?難道他重啟了偵測站?在靈感學會的監視之下?還是說,瓦希茅斯大劇場也有類似下水道鍊金系統那樣的功能?

更可能是維爾登元帥。他派人拜訪過這位老貴族,儘管沒有親自出馬。祖父料到我的計劃也不奇怪。只是,他絕對想不到佈雷納寧給他帶來了什麼。“人在哪兒?”

“就在大劇場後臺。法羅斯手下有個斥候,能探聽到一整條街的動靜。”

比“蟲眼”還好用。佈雷納寧的瞭解中,只有特化感知力的神秘職業能與之媲美。無名者超越職業的力量利用在戰爭中,本該是決勝法寶。“我去見他,你們按計劃進行。”

法羅斯也慢下來,“這麼快?還沒到大門前呢。”

“足夠對方發現我們了。”佈雷納寧告訴他,“鍊金系統的範圍往往會比建築更大。佐爾嘉,帶他離開。”

前夜鶯點點頭,遵命停下來。

“法羅斯。”伯寧說,“封鎖街道,任何人不得出入,尤其盯緊維爾登元帥的軍營。”

“沒人能躲過我的斥候。”靈感學會的頭領承諾。“通風報信也就罷了,這老東西休想再插手咱們的大事。”

“必要的話,可以到外城區暫避。黃金遺蹟的外側是佈列斯人新建的,不在鍊金系統的掌控內。王族也沒法憑空滲透。”

法羅斯揚起眉毛:“難怪這些天你們不願去學會。好吧,看來在你奪回王位前,下水道也不安全了。我立刻帶人轉移。”

“佐爾嘉會指方向給你。”

“他?只怕這傢伙根本不認得城裡的路。”法羅斯微笑,“不過別擔心,我以我的性命起誓,靈感學會將保護他的安全。我們是合作關係。”

是嗎?不曉得留下來的是辛,你又會怎麼說。佈雷納寧知道同胞們對傭兵的看法,他一日不是無名者,就一日不會被人們接納。但伯寧是光復結社的首領,不受靈感學會的規矩束縛。“但願合作愉快。”

法羅斯竟猶豫了,“也許我會重新考慮合作關係……如果你真是這座城市需要的那個人,佈雷納寧。無論如何,請記得同胞是你的後盾。”

他的轉變讓伯寧非常吃驚。辛到底和他說了什麼?“我明白了。還有最後一件事。”

法羅斯嚴陣以待:“請講。”

佈雷納寧審視著他,“倘若我們成功,瓦希茅斯、靈感學會、光復結社將面對同樣的敵人。佈列斯塔蒂克,惡魔獵手,神聖光輝議會……雙方再也沒有緩和的餘地。逃避無異於自尋死路,退縮等同於自投羅網。是諸神給予我們這樣的命運。”

火種察覺到輕微收縮,是聆聽者們為之動容。

“但祂們也給了我們武器。我絕不會妥協。”

不知過了多久,佐爾嘉與法羅斯一道離去,身影消失不見。佈雷納寧的結社只剩下辛一人。從四葉領出發時,我們也是這樣。他感到一絲莫名的慰藉。

“你會後悔發下這些豪言壯語麼,伯寧?”傭兵的聲音響起。

“什麼?不。”伯寧牽起笑容,“悔恨是最沒用的情緒。”但在心底,他的確對此行心懷恐懼。“我只盼祖父大人不要準備一打聖騎士出來。”

“聖騎士長萊蒙斯·希歐多爾,他是你的仇人。”傭兵指出。

這是香豆鎮時,佈雷納寧對薩德波的承諾。“小夜谷自救會”正是毀在此人手中,雙方的血仇永遠洗不清。“顧慮與畏縮是有區別的。如果這位聖騎士長真敢孤身前來,我會讓他見識無名者的手段。”

“若他知道你要對付他,沒準就不敢來了。”辛挖苦。

“你究竟是哪邊的?”

“我不站隊,陛下。根據合約,目前我是您的人。”

佈雷納寧不滿意他玩笑般的態度。“我將我的性命託付給你,辛。你最好給我打起精神頭。此行必須成功……”

“當然會成功。”傭兵打斷道,“但有些事情,也得提前做好準備。我聽說了唱伴的預言。”

“那不叫‘預言’。”伯寧強調。

“噩兆。”辛改口,“愛怎麼稱呼都無所謂,你既然相信自己的手段,就該對唱伴的災景給予同等重視。”

“對。但也不能過度信任他。無名者的火種魔法,效果取決於使用者的能耐。此外,我還有應對。”

“是什麼?”

“某個膽大妄為的無禮傭兵。”佈雷納寧終於瞅準機會,嘲笑回去。“他挽回過一次災景,在他與那倒黴鬼碰面的時候。我注意到你還留著那根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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