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輕輕滑動，螢幕的冷光映在他臉上，鉤勒出緊繃的下頜線條。
“先生，是有什麼急事嗎？”工作人員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
路明非把手機收起。
“沒什麼，我朋友來找我。”路明非露出笑容，“對了，無畏什麼時候會再回野外？”
“下週吧，等小白鯨到了就。”工作人員說道，“其實我挺擔心的，野外的生存環境，可不比海洋館。”
工作人員也清楚，無畏更適合野外。
只待在海洋館內，沒有社交，無畏也會感到孤獨。
安全與自由，難以兩全。
至少在工作人員的視角下，是這樣的。
無畏發出不滿的鳴叫，用尾巴拍打水面，濺起的水花打溼了兩人的褲腳。
“看，它還不樂意了呢。”工作人員笑著搖頭，“這傢伙自從回來後脾氣見長，連館長都敢噴水。”
脾氣見長，是因為龍血的緣故嗎？
路明非看著無畏，略作思考，見無畏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不滿。
真是不知道，無畏想要表達什麼。
要是有個什麼翻譯器，能夠讓人和鯨魚對話就好了。
還是得尋找一個，和無畏獨處環境。
不能浪費時間了，直接出擊吧。
思索間，天空再度下起小雨，淅淅瀝瀝，隱約讓路明非感到一絲不安。
他放下餐盤，裝作隨意地問道，“能讓我和無畏單獨待一會兒嗎？”
工作人員猶豫了一下，“按規定是不能讓遊客單獨......”
他並不清楚，這位先生，究竟想要做什麼。
有什麼事，是不能當著他面說的？
“就十分鐘。”路明非誠懇地說，“我和無畏有些悄悄話想說。”
無畏也跟著點頭，附和著路明非。
這個時候，路明非忽然想有一個催眠類的言靈，就像是富山雅史那樣。
直接催眠工作人員，讓他自覺離開就好了。
要不......用武力？
路明非目光落到工作人員的脖頸，開始計算起，該怎麼樣，才能夠打暈對方但不傷及身體。
或許是路明非眼中的懇切打動了對方，又或是感受到威脅，工作人員最終點點頭。
“好吧，我去收拾餐具。不過千萬別做危險動作，無畏雖然溫順，但畢竟是大型動物。”他站起身來，對著路明非再三叮囑。
工作人員離開後，水池邊只剩下路明非和無畏。
雨絲變得更加細密，落在水面上激起無數細小的漣漪。
無畏緩緩游到池邊，用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視著路明非，目光中竟帶著人類般的智慧。
“你能聽懂我說話，對嗎？”
路明非再一次確認。
無畏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隨後將頭探出水面，噴出一股帶著海水氣息的水霧。
這聲音的節奏就是在回應他的問題。
“只可惜我們語言......”路明非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無畏突然張開嘴，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連串複雜的音調。
那不是普通的鯨鳴，而是某種有規律的聲音組合，像是古老的密碼。
路明非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變形。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路......明......非”
這聲音像是從深海傳來，帶著水流的迴響和氣泡破裂的脆響。
路明非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白鯨。
“無畏，是你在說話嗎？”
無畏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它再次發出那種特殊的鳴叫，這次路明非清晰地感覺到有資訊直接流入他的意識。
不透過耳朵，而是某種更深層的連線。
路明非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彷彿有人在他腦中敲擊著一面深海巨鼓。
無畏的鳴叫聲在他顱骨內迴盪，漸漸形成清晰的話語：
“路明非。”
這一次，聲音更加清晰。
路明非可以確認了，這話，就是無畏說的。
“無畏，有這能力你為什麼不早點用出來？”路明非調侃道。
這聲音如同海底湧動的暗流，帶著某種遠古的韻律。
路明非警覺地掃視四周。
這雨幕成了天然的屏障，阻隔住外界，雨幕中的時間流逝，也緩慢不少。
時間零？
路明非沒想到，無畏的言靈，竟然和校長還有楚大叔同樣。
不過就目前看來，又不像是隻有時間零這麼簡單。
無畏沉入水中，只露出那雙越來越明亮的眼睛。
“我在幫她找你......”
無畏雖然能夠溝通，但還不是很熟悉人類的表達方式，內容斷斷續續。
她是誰？
路明非準確捕捉到重點，看著無畏，眼神逐漸認真。
“無畏，你說的她，是楚子璇嗎？”他逐字逐句道。
無畏的眼睛在雨幕中閃爍著金色的微光。
它緩緩點頭。
“楚子璇。”無畏的聲音在路明非腦海中迴盪，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海水，“她在找你。”
“她也讓我找你。”
無畏看著路明非，話語越來越流利。
“無畏，她還說了什麼？”路明非追問。
師姐既然遇到無畏，想必還會拜託它，傳遞些什麼資訊過來。
就像是先前零打來的電話。
會不會是碰頭的資訊？
又會不會是離開尼伯龍根的方法？
無論哪種，對路明非，都能夠顯著地幫到路明非。
白鯨在水中轉了個圈，眼中金光大盛：“世界......假的......要醒來......”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中路明非。
雨突然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而是時間零的領域在消退。
無畏眼中的金光迅速暗淡，整個領域，都開始微微顫動。
“祂來了！”
無畏的聲音，盡顯驚恐。
但很快，它又一改動作，朝著路明非吐了一口水，緊接著將路明非送入水底。
一個晦暗，像是冥照與某種言靈組合的氣泡包裹住路明非，把他藏進池子的角落。
“不要出來！”
這一聲，帶著君王般的威嚴。
無畏？！
路明非在下面，聽著無畏的聲音，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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