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身上的衣服本就是散亂,連鞋都沒有穿,跑出幾步後,才發現自己的裝扮不當。
她不敢再向別處跑去,生怕被人發現而不知該如何解釋,便隨意推了扇門進去。
井春抱緊雙膝,單薄的後背抵在門後。
這裡是姜和瑾的書房。
她的心一時間依舊難以靜下,像是瓷器尖銳的一端劃過石頭的感覺,她顫慄著,又握緊自己的手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清風拂過窗前的輕紗,月光透著窗戶灑下,她瞧著月色清明,幽幽的銀光涼薄至深,正巧照在窗臺前的一株素冠荷鼎的蘭花。
那花瓣似蓮,靜影如璧,納馨吐蕊,如君子淡漠恪守,且能在初秋時節裡綻放,定時細心呵護。
如君子一樣……
井春沉了沉心,又覺後怕,她無法回應一顆真心,或許姜和瑾並非真心,可是姜和瑾他說出來了,就好像有一種力量把井春推在了一個問題面前,逼著井春做出回答。
倘若自己今晚真的與姜和瑾發生了什麼,那她豈不就是褻瀆了一株沉寂的蘭花嗎?
那我認為是井春的責任感太重了,所以想逃避一切來避免對姜和瑾的負責。
門後傳來敲門聲。
“誰!”井春思緒也由此掐斷。
“書房的座椅上有個衾褥,可以一用。”
姜和瑾言語平淡,這是思量許久後,姜和瑾僅能想到的一句話。
井春把頭埋在自己的雙臂下,靜了好一會兒,低沉的喉嚨才說出兩個字,“抱歉……”
兩人隔著一扇門,這樣見不著,兩人也不至於羞愧難當。
姜和瑾在來之前便從詫異中冷靜下來,岔開了話題,只道:“窗臺的蘭花開了,你看了嗎?”
“看了,”井春低語,“花開得很好,有窈窕之姿。”
“那窗臺,冬日裡會插上玉荷磬口臘梅,春日裡會放水仙亦或是鈴蘭、白玉蘭,偶爾也會放幾支梔子,夏日裡是茉莉或是水培的白蓮,秋日裡的是便是這素冠荷鼎,我也見過銀桂,香味悠久。”
姜和瑾的話不緊不慢,像是在湖泊旁朗誦一首輕緩的小詩。
井春會不自覺的腦補出那花朵的樣子,方才心驚的樣子也漸漸消散,抬起頭,懵懵懂懂地言語道:“怎麼……都是白色的?”
姜和瑾大抵是猜出來瞭如今井春的狀態不佳。
井春本就是畫師,這些花都是白色的,或是但大同小異,玉茗,凝脂、山礬、素採等等……各有各的細微之差。
只是,井春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索那般細緻入微的事情了。
“那你呢?”
“什麼?”
“想過把梨花插在窗臺嗎?”
“梨花?”井春微微詫異,卻是能夠想象到,春日裡雪白的梨花飄灑人間的場景,像是日光下蒼白的虛影,連成許多許多細碎的片段。
井春的思緒開始飄散,這個女兒開始回憶原主的一切,漸漸地帶入第一人稱,靜了許久,緩緩開口,“春風料峭催妝下,落盡梨花畏曉鍾。”
初春寒冷而又張狂的東風讓草木不敢輕易上妝,卻害怕明日報曉的鐘聲響起時被人發現落盡一地的梨花。
張狂而又畏懼的春風,可憐而又堅毅的梨花,這個世界原本就是矛盾而又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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