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才回過神來,強笑問道:“王公公確定聖上要賜婚的是長女井春?”
王公公慢條斯理地回道:“井夫人是在質疑聖上嗎?”
方芸連忙低頭,“臣婦不敢。”
“井小姐,快來接旨吧……”王公公看向了跪在最後的井春。
真的是井春?
井春不覺垂目,烏黑的眸子中瞬間失神,起身,上前,接旨,聲音有些寡淡,道:“臣女謝主隆恩。”
井春握緊著手中的聖旨,一時間竟不知接下來又該如何安排,她沒有預料過這種情況。
這是一份沉甸甸的東西,意味著皇命不可違,更是意味著一場包辦婚姻……
“黎王殿下本意是看望井小姐的,這不剛到門口,又擔心還未成婚於理不合,便託奴才送了這隻鐲子過來,千叮嚀萬囑咐說道親自交到井小姐手中,可見黎王殿下是實打實地看重小姐。”
說著,王公公便將一個錦盒交給了井春,那是一隻上好的鐲子,鐲子為白玉,晶瑩剔透,觸手生溫,與金鑲在一起竟沒有絲毫的違和,反倒顯得女子的溫婉。
井春雖然還未緩過神來,但出於禮節還是接過錦盒,強撐著笑意,謝道:“多謝公公,還請公公替臣女謝過黎王殿下。”
“井小姐客氣了,這些都是咱家應該做的。”
轉而,王公公道:“禮部和欽天監自會派人操辦接下的禮儀,井大人大可放心。”
井統昌揖禮道:“有勞王公公,這些還請公公喝茶。”
說罷,井府管家便遞了一大包銀子過去,王公公著推辭接下了賞錢,“井大人有此夫婿可真是可喜可賀,黎王殿下性情溫和,外貌俊朗,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進黎王府,井小姐可真是好福氣啊。”
不用想也知道,那袋子銀錢和井春沒有關係。
待王公公走後,井春見著沒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留在這裡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便打算告退,而且她得好好考慮這件婚事!
“慢著。”井疏瑤喊住了井春,一把便多過了井春的聖旨,一字不落地將聖旨上的字看完,指甲甚至想要嵌破一般,最終只能怒氣地將聖旨甩在井春臉上。
“唰——”
井疏瑤眼神中帶著慍色甚是利箭一般,怒氣地望向了井春。
也是,府內上下幾乎認定了井疏瑤會成為黎王妃,誰又能想到最後黎王妃會是一個不受待見而且在外寄養十年的井春呢?
明黃的卷軸滾了到了井春的腳下,臉上赫然一處紅印,真疼……
井春瞥了一眼高堂上的兩人,似乎並不關心眼前的局面……
“瑤兒,你怎麼這樣對井春?再怎麼說她也是您的姐姐。”方芸的話滿是不著調的空話,就算做給井統昌看的也應該注意稱呼。
一個是叫“瑤兒”,一個是叫“井春”……
井春沒有說話,可眼中卻是狠了心,將鐲子戴在了手腕上,彎腰把聖旨重新拿回了手中,聲音微微有些清冷道:“這是御賜的聖旨,瑤兒小心。”
流光之下,玉鐲格外耀眼,似乎成了不容爭辯的身份的代表。
一句話便堵得兩人啞口無言,誰又敢對當今聖上不敬呢?
“瑤兒,退下。”井統昌厲聲道。
鮮少能見到井統昌能為井春說上一句話,井統昌眉頭未展,只是道:“無論怎麼說,你姐姐也是御賜的黎王妃,姐妹一場,又怎能對你姐姐如此無禮?”
井春看著高堂上的井統昌,只念道他是原主的父親,也是與這幅軀體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這一個月來能為井春說上一句好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阿爹,一定是她從中使壞,”井疏瑤指著井春道,“阿爹,你是沒有看到她的畫像,她的畫像是最醜的,黎王殿下閉著眼睛都不可能選到她的。”
這不就選到了?
井春忽而想起今日長街上的談話,也就是說,那個“麻子臉”是井春自己?
井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井疏瑤,“這麼說來,瑤兒是見過我的畫像了,連我自己都沒見過,瑤兒竟然能見到……既然瑤兒見過,我倒是很想知道,那畫像與我相似嗎?”
井春雖整體感覺有種營養不良的骨感,但臉蛋卻是生得好看,連半個麻子都沒有。
這話不用井春說完,眾人也知道什麼意思,要記得,畫師受賄這件事情可還牽扯到翰林畫院呢。
井疏瑤愣在了原地,沒想到自己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下解決的可不是井春的問題,而是井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