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的,翰林畫院一直想讓紫杉先生出任畫師,可我們紫杉先生不願,也看不起翰林畫院的那一套,這一來二往的必定有所爭執。”
宋一問與湯故尚面面相覷,似乎也覺查出這個結怨的理由過於薄弱,想進翰林畫院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誰不願便殺了誰嗎?那凡是有名的畫師豈不是沒命活了?
宋一問又問道:“你們誰見過翰林畫院的人與紫杉先生起過爭執?”
眾人聞之,也只得鴉雀無聲。
“既然沒有,如何說結怨已深呢?此案本府自有定奪,也會向井待詔問個清楚,是不是兇手不是你們一句話便能判斷的。”
宋一問的話也是在安撫學子的情緒,也是在為翰林畫院與松筠畫舫著想,免得撕破臉,難以收場。
可在這群學子看來,宋一問這話多少是有些偏袒井統昌,自以為是宋一問為官不敢得罪井統昌這翰林畫院待詔的身份。
松筠畫舫對翰林畫院原本就是積怨已久,入畫考試處處打壓,畫師名額也被家世顯赫的官宦子弟佔去,如今又加上這井統昌的嫌疑,宋一問又袒護著為官的井統昌,松筠畫舫早已內心不平。
眾學子明面上雖沒說上,各自行禮退下,但各方鄙夷的表情可是被井春看得是一乾二淨。
井春也一同退了下去,只聽著學子在堂外議論道:“你看,這官官相護哪是分遠近的?翰林畫院素來看不起我們這些寒門子弟,怎麼?如今京兆府也看不起嗎?”
“就算我們懷疑井統昌又有什麼問題?不應該是先把人叫過來問話嗎?可你們看看,說什麼自有定奪,自會問個清楚,自己都問了,我們這些人又聽什麼?”
學子多少有些不平,可又想到了什麼,又道:“如今若憐還在京兆府中任職,我們還是切莫張揚得好,可別拉若憐下水,如今若憐在京兆府任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少學子也都點了點頭,“若憐為了紫杉先生的事情可沒少跑東跑西的,這事萬不可牽連到他。”
眾人也都是點了點。
這突如其來的同窗情誼倒是讓井春有些詫異,井春雙手插懷,瞥了身後的張若憐一眼,笑道:“你的這些同窗倒是把你顧慮得周全。”
張若憐沒有多言語,只是暗自點了點頭,垂眉像是肯定了井春的話,言語間卻有些沮喪,道:“他們一直待我很好,只可惜,我幫不上什麼忙,好不容易有個拋頭露臉的職位,還總是讓他們多費心。”
“張工這是……”井春打趣道:“傷感了……”
張若憐淡淡一笑,道:“井工,你不懂的。”
“這有什麼不懂的?”
“其實,我一開始看井工不順眼並不是因為井工是女子,而是在於我懷疑井工有著我無法比擬的身家背景,才會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在京兆府任差,我知道,有這樣的觀點,是我自己的人性卑劣,但於我而言,這更像被打壓多次後的無非正視一切機遇,我曾看過翰林畫院懸掛的丹青,可不知是心底的憤懣還是不甘,我欣賞不來,總覺得那些東西不及松筠畫舫的一二,正如我們這些寒門子弟上進想要得到的東西,卻不及那些官宦子弟之一二。”
井春一些現代的往事,大概就是像翰林畫院的學子,他們所懷疑的一切,所質疑的一切,在那些居高者看來,卻是生於平民的低賤審美。
井春沒有說話,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一刻,她無比想要擺脫黎王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