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井春行禮,湯故尚刻意轉了半個身子,拿起茶盞,悠閒道:“這禮我可是受不起的。”
“在下只是京兆府畫工井春,此為答謝,湯師爺如何受不起?”
湯故尚見著井春要離去的身影,不覺淡然一笑,心中也有了些許安慰,畢竟井春沒有將身份混淆對京兆府而言是件好事。
井春一路去了牢房,平日裡井春和李捕頭關係不錯,找了個畫像的理由也就進去了。
一進牢房,沒走多遠果真看見了井統昌。
相較於往日的光鮮,如今的井統昌面色微微有些槁黃,盤坐在了席子上,好在衣服還算整潔,倒不至於失了他翰林畫院待詔的顏面。
井統昌也似乎是察覺有人來了,忘了一眼,見是井春,眼神忽而動容了些,“你怎麼來了?”
話剛說出口,井統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糊塗了,你是這京兆府的畫工,怎麼不能來的?”
井春直接開門見山,“我來是為了紫杉先生的事情,他的事情也不必我多說了吧?”
“清者自清,為父沒有殺紫杉先生,沒有就是沒有。”
“但當日,你的確邀請了紫杉先生晚間遊湖。”
“是,為父是邀請紫杉先生來過,可根本沒想過紫杉先生會來,原以為會空等一場,但誰能想到紫杉先生真的會將扁舟靠岸,連紫杉先生見著我的第一面都有些詫異。”
井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紫杉先生沒有打算等你?”
井統昌被井春的話繞得有些暈,“我邀紫杉先生,理應是我等他才對,如何變成他等我了?”
井春重新理了一遍,“我先問你,你與紫杉先生是誰先到的?”
“紫杉先生。”
井春若有所思,開口道:“所以說,紫杉先生見你時才會那麼吃驚,因為紫杉先生等的或許不是你,而是其他人,而紫杉先生等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井春繼續追問道:“紫杉先生可有說過他要等什麼人?”
井統昌思量了半天,卻無奈搖了搖頭。
這事恐怕得問問清松畫舫和當日的漁夫才行,念此,井春便有意打算跑一趟。
“小春。”
井統昌忽而叫住了井春,井春也恍然停住了腳步,“怎麼了?”
井統昌明顯有些憂心,欲言又止道:“不要因為我的事情影響你和黎王殿下的夫妻情分。”
井統昌自然也會想到姜和瑾這一層關係,姜和瑾身居高位,如今自己被捕,姜和瑾免不了受人議論,又豈能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到姜和瑾呢。
井春卻是一臉冷漠道:“別指望我會求誰?他是他,我是我,這個不容你操心。”
井統昌雖是驚愕自己在井春心中的印象,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只得搖了搖頭,“身為父親如何不操心?”
井統昌看著嵌在光影裡的井春,腦海中似乎閃現了誰的影子,“你與你娘真的是越來越像了,你出生的時候是立春,你娘原本想了好多好聽的名字,可最後卻看著窗外的春色,給你起了一個春字,說女孩子是水做的,雨露人間萬景春。”
“你想說些什麼?”
“阿爹不求你在夫家有多得權得勢,只求你能如春燦爛,如春盎然,萬事都能有著自己的色彩。”
井春淡淡看了一眼井統昌,懟道:“我若是你,絕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