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和瑾卻是像察覺出了什麼,道:“時候不早了,井姑娘也該回去了。”
井春巴不得早走,在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陸佩珊聽此眼睛一亮,這可是與姜和瑾獨處的好機會,陸佩珊怎麼會輕易放過,重新端正了身子,道:“珊兒還想吃茶樓的點心呢,就不送井姐姐了。”
這就叫上“姐姐”了?
“那珊兒就好生吃著,本王送井姑娘回府。”
言罷,姜和瑾便越過了桌案,隨著井春起身,連井春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無形中被姜和瑾的步伐帶著下了樓。
“等等……”陸佩珊本想攔著,兩人豈能給她機會,一轉眼的機會便下了樓,硬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出了茶樓,井春徹底送了一口氣,舒展了身子,上一次裝腔作勢還是在論文答辯上。
井春剛準備走,卻被姜和瑾叫上了馬車。
井春盯著這讓人恐懼的舉動,試問道:“殿下的意思是讓我坐馬車?”
姜和瑾沒有說話,伸出了手,道:“上來。”
井春也瞥了一眼二樓,陸佩珊正嘟囔著嘴緊巴巴地盯著下面的情況,這是要演到底的節奏,這車井春不想坐也得坐。
在外人看來,井春和姜和瑾無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最好是能夠令人羨煞,而姜和瑾要做的正是如此,他需要的是告訴全天下,他選的這位王妃十分中意,即使是矇眼選的。
井春也只得把手伸了過去,彼此交匯的時候都微微頓了一下,似乎這個接觸也比方才的故意表演更加能夠感人至深。
姜和瑾的手很涼,或者可以說是一種溫涼,但骨結分明,手掌白皙,又很寬大,像是要將手包裹起來一樣。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被著不經意的舉動撩了一下。
上了馬車後,井春又默默把手抽了回去,方才自己的心好像被冰塊碰了一樣,又冷又麻……
姜和瑾問了一句,“回井府?”
“是。”井春點了點頭,隨之又想到了什麼,問道:“殿下就留陸小姐一個人在茶樓?這豈不是和你平日裡的性格不符?”
“你顧慮這個做什麼?”
井春笑了一下,姜和瑾這人戒備心太強,常人也說不上幾句推心置腹的話,若是不說明緣由,他又豈是能有些好臉色,反倒還惹得他猜忌。
“我只不過是有些好奇而已,黎王殿下就這樣捨得?”
“這有什麼捨不得的?”
“捨得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而且還是陸致的親孫女,以她的身世和權位可比一個畫師之女好得千倍百倍。”
姜和瑾微挑了眉峰,“怎麼?你不說過身為女子即不妄自菲薄嗎?如今又開始羨慕起她人了?”
井春淡淡笑道:“小女哪裡是羨慕他人,只是實在是想不通黎王殿下選我為妃的理由?倒不是說黎王殿下蒙著眼睛選中小女的機率小,而是以黎王殿下的品行和身家,媒婆怕是能將黎王府的門檻踩爛了,我就不信黎王殿下心中就沒有一箇中意的?退一步來說,就算黎王殿下沒有中意的,要以各官宦中女眷的畫像選妻,好看的人、有家世的人大有人在,為了找一個心儀的妻子何須以畫師受賄的理由蒙著眼睛選,實在不值,難不成畫師受賄比選妃在殿下心中佔比更大?”
“你想說些什麼?”
“黎王殿下位高權重,高山仰止,上善若水,想要選一位才貌雙全,門當戶對的女子不難,還是說黎王殿下故意選了一位沒有任何外力填實的黎王妃?尤其是一個在外寄養多年,與京城各方勢力都掛鉤不起來的井府長女……”
井春說對了,姜和瑾選出井春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以姜和瑾的身份,他是當朝皇帝的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需要做的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需要一個清白的妻子。
而井春無疑是最符合的人選,她久在姑蘇寄養,相當於與京城隔開聯絡,這就使她成為太后心中被忽略的黎王妃的人選,而且她的家世也不與京城各方黨派掛鉤,自然也能讓皇帝放心。
這不是選妻,而是一場政治避讓!
姜和瑾盯著面前的井春,眼中甚是有毒蛇一般的抵視,道:“你,很聰明。”
井春淡淡一笑,撇過一側的辮子,“小女哪裡是聰明,不過是自那日被黎王殿下威脅後想了想自己是否真的能成為不被黎王殿下在乎生死的黎王妃,又仔細琢磨了些黎王殿下如此堅定小女為妃的理由,多上心想了想。”
姜和瑾漸漸逼近道:“本王還想著是不是隻羊呢?沒成想倒是隻狐狸。”
“黎王殿下怕是早在心中給小女歸為了狐狸一類了吧?”
不然這變臉的厲色也絕不會在井春身上上演。
井春反倒迎了姜和瑾的眼眸,甚是有中壓迫感,卻沉聲道:“小女也沒想到,本以為是隻白鶴,沒想成卻是一條藏起毒牙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