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仔細地鎖好他們住了不短時間的知青小屋,雙手抱著被褥,丫丫則是攥著包袱,一左一右,朝著新家的方向走去。
而陸峰則裹緊大衣,迎著寒風,大步地朝著山上王栓虎的茅草屋趕去。
來到了山腳那片熟悉的緩坡,師傅那間孤零零的茅草屋就杵在那兒。
屋頂的茅草被風吹得有些散亂。
陸峰抬手敲了敲門框,不等裡面回應便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劣質燒酒,柴煙和獸皮味的道撲面而來。
屋裡,王栓虎正盤腿坐在土炕上,面前的小炕桌上擺著一碟鹹菜疙瘩,手裡端著一個粗瓷酒碗,。
看到陸峰進來,他眼睛亮了一下,咧開嘴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道。
“喲,小峰來了,大清早的,趕巧了。”
“來來來,陪我老頭子整兩口,驅驅寒氣。”說著就要去拿另一個碗。
“老爺子,酒就不喝了,待會我要忙著家裡的事。”陸峰連忙擺手。
王栓虎放下酒碗,多了些認真。
“搬新家是大事兒,那野豬肉還放雪裡呢,一塊沒少。”
他沒立刻回答,往前湊近,聲音壓得更低。“重要不是搬家的事,我得存樣東西在您這兒。”
“存東西?”王栓虎一愣,隨即笑了,拍著大腿。
“嗨,我當啥事兒呢,這破屋子,除了耗子不嫌棄,你存啥都行,糧食,皮子,儘管放。”
“不是那些...”陸峰搖了搖頭,神情異常嚴肅。他解開大衣釦子,手伸進側肋下,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個不起眼的黑色小麻袋。
王栓虎看著陸峰這鄭重其事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
他眼睛盯著那個麻袋,心裡隱隱這件事覺得不簡單。
陸峰深吸一口氣,動作極其緩慢地解開了麻袋口的繫繩,然後隔著那層油浸的皮草,將裡面的硬物形狀清晰地凸顯出來。他沒有完全拿出來,只是將包裹著皮草的手槍輪廓展示在王栓虎眼前。
“槍?”王栓虎眉頭擰緊,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啥槍非得藏我這破地方?你那把土銃不是一直自個兒帶著嗎?”
他以為是把獵槍。
陸峰沒說話,只是用手指,隔著皮草,在王栓虎面前,精準地勾勒出那手槍的輪廓緊湊的套筒、標誌性的擊錘位置、以及那短小精悍的整體尺寸。
當陸峰的手指停在擊錘那個特徵位置時,王栓虎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圓了!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瞬間從炕上彈了起來,動作之快完全不像個老人!
“64…式?”王栓虎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幾乎是氣音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他常年混跡山林,訊息閉塞,但這把傳說中的“微聲手槍”的名頭,
王栓虎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酒意全無。
寒風灌進來,吹得爐火一陣搖曳。
確認方圓百米內連只野兔都沒有後,王栓虎才迅速縮回身子,“砰”地一聲緊緊關上門,還用一根粗木棍把門閂死死頂住!
“你…你小子!”王栓虎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嚴厲的警告和前所未有的緊張,“從哪兒弄來的這閻王爺的玩意兒?!這東西是能沾手的嗎?!要命啊!真要命啊!”他喘了口氣,指著陸峰的鼻子,“藏?藏我這兒?
陸峰看著師傅如臨大敵的反應,反而更安心了。
這說明師傅完全明白這東西的危險性,也意味著他會更加謹慎。“師傅,我懂。
要不是實在沒轍,不敢來麻煩您。”陸峰語氣誠懇,帶著一絲無奈,“這東西放家裡,我睡覺都睜著一隻眼。想來想去,只有您這兒…清靜。”
王栓虎瞪著陸峰看了足足有半分鐘,眼神複雜,有驚怒,有擔憂,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他走到陸峰面前,伸出手,不是去接那麻袋,而是再次示意陸峰把東西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