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異人傳

第5章 青水鎮

眼前一片漆黑,黑得猶如抹不開的墨汁,洛半夏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拼命的奔跑著,他不知疲倦,跌倒了又再次爬起,只是拼命的跑。忽然前方有一縷亮光,洛半夏朝著亮光而去,穿出了這一片黑暗。亮光的那頭,是暖意洋洋的洛家村,家家戶戶都升起了裊裊炊煙,一陣微風拂過,清脆的銀鈴聲,婦女們的搗衣聲,王二哥夫妻的笑罵聲響成一片。洛半夏微笑著走過村裡的小道,沿途不停有村人和他打著招呼,在幾個轉彎之後,到了他家門前。家裡的門半開著,可以看到爹孃在忙碌著生火做飯,看到洛半夏回來了,孃親向著他招了招手,洛半夏歡快的跑了過去。但是當他踏進家門的那一刻,突然物轉星移,周圍的一切都變了,熊熊的大火炙烤著眼前見到的每一寸土地,房屋倒坍一片,到處都是倒地死去的人們,洛半夏想呼喊卻喊不出聲,他看見父母滿臉痛苦,正在逐漸朝著他遠去,周圍突然湧現出了無數的幽靈,向著他包裹而來。洛半夏的雙腿如灌重鉛,看著周圍的陰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將他完全吞沒殆盡。他大吼一聲,醒了過來。

清晨陽光從樹枝間落下,在樹底下投射出了點點的光斑,偶爾有幾聲清脆的鳥鳴聲傳來。身旁的河水閃爍著粼粼的波光,清可見底,隱約可以看見水裡的魚兒在暢遊嬉戲。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美好,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洛半夏搖了搖頭,將腦中的思緒一掃而空。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三天來每晚洛半夏都會重複著這一個可怕的夢境。他翻身坐起,摸了摸安靜地躺在他懷中的異神錘,心中稍定,掏出昨天摘的果子大口啃了起來。

三天前,洛半夏在距離洛家村兩百公里外的河邊醒來。剛醒來時,他頭痛欲裂,但周身卻並無傷口,細細回想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洛半夏不禁心傷悲痛情難自己。才一天的時間,洛半夏從上山打獵到洛家村慘遭滅門,經歷的一切彷彿比他這十幾年的歲月加起來都要曲折,一天之別,兩個世界,當真是恍如隔世。

在最後的關頭,洛半夏知道是周爺爺用法陣救了他一命,他不敢去想,但是過往的種種卻如附骨之蛆一般纏繞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他聽著周爺爺的話,一路的向東走著,雖然不知道往哪裡去,但醒來的地方正好有條河,於是便沿著河水前行。在前行的過程中,偶爾也會碰見一些過路的農夫,向人打聽之下得知,此時他沿著的這條河流叫做青水,而前方五十里處,青水的下游有一個小鎮,名叫青水鎮。洛半夏一時也無處可去,於是便向著青水鎮行去,想著先到城裡稍作休整再作打算。

這三日間,洛半夏餐風飲露。餓了便摘樹上的野果充飢,渴了就喝幾口清涼的河水,偶爾遇見野雞野兔就打來烤熟了飽餐一頓。他打小生活在山間地頭,打獵烤火也經常往後山而去,野外生存經驗十分豐富,這幾日下來,倒也沒有忍飢受凍。閒暇時便溫習著周爺爺教導的術法,拿出異神錘來操練一番。

隨著異神錘使用的次數增多,他發現這錘子用起來真的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平時用不著時它就只有拳頭大小,剛好可以穩穩的放進懷中,一到用時,只要按照周爺爺教的法門運轉真氣注入到錘子之中,異神錘便會增加到半個成年人大小。雖然看起來錘子體型較大,而且似乎頗為沉重,但洛半夏只要運用功法,驅使起來便不會十分困難,他小小的身軀也能舉得起來差不多比他還要大上一號的錘子。

錘子入手冰涼,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在洛半夏手中用法卻多種多樣。有山石阻路時,他便揮舞著錘子當做武器擊碎山石,打獵時還可以用縮小版的錘子當做暗器運用功法投擲出去,往往百發百中,威力可觀。當打到了獵物錘子還可以倒轉過來,用錘柄插著野雞野兔在火上烤。說來這錘子可比一般的木棍好用多了,烤久了也不傳熱,一樣是冰冰涼涼的,不管怎麼烤都不會燙手。此時幸好也沒有異人族在此,否則要是被他們知道他們一直以來奉為神物的異神錘被洛半夏拿來當烤架用,那還真不得氣的七竅生煙、含恨而終了。

一路走來,倒也沒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事情,唯一有點波折的就是昨日洛半夏在採摘野果之時,偶遇了一隻趴在河邊喝水的老虎。老虎體型健碩,怒目白鬚,原本在低頭喝水,當看到遠處洛半夏的身影時,登時低吼一聲撲將上來,在這老虎眼中,此時的洛半夏正是午餐的不二之選。洛半夏初初見到老虎還有些慌亂,但隨即就鎮定下來,在洛家村後山上他也偶爾和野豬搏鬥,那些野豬的強悍程度一點也不低於老虎獅子這種大型野獸,再加上此時洛半夏還有異神錘在手,比之前使用的木弓威力大的可不止數倍。當下法力流轉,異神錘變作半人大小,舞的是虎虎生風,與那老虎鬥做一處。

雖然洛半夏只有十二歲的年紀,但自小活潑好動,身體也頗為壯實。面對著這白額大虎也全然不懼,雙手掄圓了錘子舞的密不透風,一時間竟將白虎逼得節節敗退,突然間藍光暴閃,異神錘帶著一串藍色的錘影重重的轟擊在了老虎的頭上。老虎哀嚎一聲,轟然倒地,隨後又掙扎著爬起,轉身想向著密林中逃去。

洛半夏哪裡肯放它輕易離開,當下踏上前去,將全身法力都注於異神錘之上,重重砸下,當場了結了老虎性命。老虎死後,洛半夏見這虎皮光亮,想著正好可以剝來去鎮上換點盤纏。這幾日走來,洛半夏身無分文,都是靠野果野味充飢,但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總得想辦法換點銀錢以備日常所需。當下在附近找來一些石頭,磨得尖利了便當做刀具將虎皮劃開,一點一點仔細的將虎皮褪下,放在河中刷洗乾淨,轉身寬衣解帶,自己也跳入河中洗了個涼水澡,起身後但覺神清氣爽,抄起洗乾淨的虎皮,便繼續向著青水鎮而去。

如此這般走走停停,到現在已是第三日了。洛半夏飽餐了一頓野果之後,又起身繼續上路。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後,此時已是正午時分,豔陽高照,洛半夏終於看到了青水鎮的一角。

青水鎮是一個不大的鎮子,外圍是用泥土和青石搭建起來的簡易鎮牆,在鎮門中央的牌匾處,工整的寫著三個大字:青水鎮。在鎮牆外,還有一些帶刺的木製的柵欄,應該是用來預防野獸之用。此時鎮門大開著,往來的行人絡繹不絕,鎮裡應該也是熱鬧非凡。當下洛半夏歡呼一聲,就向著青水鎮內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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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洛半夏的身影消失在青水鎮內片刻後,鎮外林子處亮起一道白光,一人從天上落了下來。此人面如冠玉,細眉薄唇,甚是英俊,此時負手而立,散發著一股溫潤儒雅的氣質,正是當日在洛家村後山上的那位白衣青年。

青年望著青水鎮洛半夏奔去的方向,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這小子……異神錘麼。”

過了半晌,又有十數道白影飛掠而下,從中走出一人,向著青年拱手道:“掌門師兄,我們已離開師門多日,是不是應該返程回去了。”青年回身答應了一聲,說道:“你帶著眾位師兄弟先行回山,我稍晚幾日再自行返回。”那白衣人猶豫了一下,道:“那……需不需要留下兩位師兄弟接應掌門行事。”青年擺了擺手:“不必。”說罷從林中走出,也向著青水鎮而去。

白衣人與眾位師兄弟對望一眼,招呼一聲,眾人紛紛祭起法寶,破空聲中,御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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