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異人傳

第78章 共處

冰火洞內冷熱交替,忽明忽暗。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洞,裡面只有一小塊空地的區域,而此時紫苑就位於這片空地之上。

紫苑的雙手雙腳都分別有一根手臂粗的鐵鏈綁著,鐵鏈的另外一端連線到洞的四壁,呈一個大字型將紫苑的身體固定在洞內空地的中央。洞內的左半邊是由滾燙的岩漿組成的池水,而在右半邊則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景象。這一冰一火竟能在此處完美的交融,共同組成了這詭異的冰火洞。

四根鐵鏈兩根在火池這邊,兩根在冰層這邊,可以明顯的看到有四道氣流沿著鐵鏈傳導到紫苑的身上,而紫苑的身子也呈現出奇異的一半紅一半藍的景象。紫苑此時雙眼緊閉,額頭上的汗珠涔涔而下,顯然在承受著非比尋常的痛苦。

這冰火洞乃是女靈宮懲戒犯了大罪的弟子之處,幾乎已經是女靈宮的最高刑罰。洞中極致的冷熱二氣交替呼應,直讓受罰弟子有如萬箭穿心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肌膚能夠倖免。在以往懲戒弟子的案例中,也不乏有因為忍受不了這種痛苦而死在此地的。紫苑的肉身強度雖然是遠勝於常人,但在此強烈的煎熬下也覺得痛苦難當。

她已經在這裡呆了一天一夜了,可感覺卻像是一個世紀這麼漫長。眼前能見到的只有紅藍兩種顏色,耳中能聽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跳聲,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她,也沒有一個人能夠來看望她,比肉體上的痛苦更要難以忍受的,或許就是心靈的孤獨吧。

人在什麼時候會想笑呢?人在什麼時候會想哭呢?每當想起同門們看著自己冷漠的眼神,紫苑的心就有如刀絞。女靈宮是她唯一的家,女靈宮的弟子們是她這二十多年以來唯一的夥伴,可是此時這些都離她是如此的遙遠,她無力的辯白只換來一句句“你就是殺人兇手”的指責。

她又想起了陵遊,她與陵遊雖為同門,但也是從一起在太時山脈執行任務之後方才熟稔起來的,讓她想不通的是,在她一拳轟出,想要把陵遊逼退之時他並沒有抵擋,或許是因為變成了殭屍之後便沒有了意識吧。但紫苑心裡卻隱隱覺得,似乎是陵遊在最後一刻的一絲清明,借自己的手終結了他的罪孽吧?

極冷極熱的衝擊令她的意識模糊起來,這種感覺每天都會出現好幾次。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真的好孤獨啊,不知道師父、雲娥師姐、小淫賊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眼皮越來越重,身體的氣力也在一絲一絲的離自己而去,紫苑已經分不清現在是在做夢還是清醒著。忽然間她只看見從那黑漆漆的通道之中走進來一個人,那人也是一身黑衣,可在他的臉上卻滿是關切溫暖的神色。

紫苑忽然覺得那黑影的面容有些熟悉,那不就是小淫賊麼。呵呵,看來自己在夢中果然會更幸福一些呢?至少在夢裡可以感受到身邊的一絲體溫。

紫苑的嘴角緩慢上揚,意識也沉浸在了朦朧的夢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紫苑只覺得喉嚨發乾,胸口火燒火燎一般的刺痛。她嘴唇輕動,從喉嚨裡勉強擠出了幾個字:“水……我要喝水……”意識模糊間,紫苑只感覺到一股清流從那乾涸的喉嚨湧入身體,瞬間帶來了一絲清明。她勉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前的是一張柔和的笑意盈盈的臉。

“小淫賊……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並不是夢。

看著紫苑憔悴的面容洛半夏只覺得心都彷彿碎裂開來,只是此時他依舊保持笑意,掩蓋著心底的疼痛,柔聲說道:“我來看你了呀,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很……難受麼……”

“哈…哈哈…忽然間沒有…那麼難受了呢……”紫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洛半夏用乾淨的布帛包了一塊冰層的堅冰,又放到左邊的岩漿池上方蒸了一會,堅冰立時變成了一捧清水,他小心翼翼的喂紫苑喝下,輕聲笑道:“沒事,我在這裡陪你。你好好休息,先不要說話。”

紫苑看起來明顯的有些興奮,扭了扭身子,似乎想靠的洛半夏近一些。可這一動作,立馬牽動了鐵鏈的冰火之力,瞬間紫苑只感覺身體裡有如有萬千只螞蟻一齊噬咬一般,刺痛的感覺令她的面容都扭曲了起來。

洛半夏大急,伸出手去想要扶著紫苑,可手到半空卻又停了下來。如果自己隨意動她的身體,只會讓她更加的難受吧。洛半夏背過身去,眼裡精光暴閃,雙手緊緊握拳,心裡暗道:“紫苑,你再忍耐幾天,我一定會找到屍毒使人異變的證據,還你一個公道。”

紫苑半晌方才緩過勁來,只聽她幽幽的道:“小淫賊…你…你能離我近一些嗎……”

洛半夏回過身來,面上滿是溫柔,靜靜的坐到了紫苑的腳邊。地上忽冷忽熱,他不禁一個激靈,自己坐地上都如此難受,紫苑的苦楚可想而知了。

洛半夏的到來讓紫苑乾涸的心感受到了一絲滋潤,如大海里的一座燈塔,荒漠裡的一抹綠洲,她終於感覺自己不是孤零零獨身一人。在這世界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人關心自己,無論自己身處如何的險地,都會奮不顧身的來到自己的身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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