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隱退到窗邊,算袋裡的龜甲突然發燙。
他屈指一彈,落在地上的鎖命砂立刻泛起金光,在屋內布成一個圓陣。
星雲的燈盞\"噹啷\"掉在地上,火苗剛竄起半尺高,便被陣紋吸得扭曲成蛇形。
\"六壬奇門陣?\"雲影瞳孔微縮,\"你何時布的...\"
\"從演武場拿到圖卷時。\"蘇隱望著陷入幻境的星雲——那傢伙正揮舞著算籌,對著空氣大喊\"別過來\",\"他總愛用翡翠扳指敲桌子,我便在他指縫裡留了點陣引。\"
風鈴的絲線纏上了自己的脖子,她漲紅著臉去扯,卻越掙越緊。
那三個算師更慘,抱著頭撞向牆壁,嘴裡喊著\"兇獸來了\"。
蘇隱看著這幕,忽然瞥見樓梯拐角處閃過一道身影——是雨露。
那小丫頭縮在陰影裡,見他望過來,迅速將什麼東西塞進懷裡,又裝作被打鬥聲驚到的樣子,尖叫著往樓下跑。
蘇隱眼尖地注意到她塞東西時的動作,待星雲等人被幻境折騰得脫力,這才蹲下身,從風鈴腳邊撿起半片染血的布帛。
布帛上的字跡還帶著溼意,是火焰的筆跡:\"引靈碑在西市枯井,子時三刻啟。\"
\"不好!\"蘇隱霍然起身,算袋裡的圖卷燙得幾乎要燒穿布料,\"古神封印最弱的地方在西市,火焰早埋下了引靈碑!\"
雲影顧不上整理被扯亂的髮簪,抓起桌上的桃木劍:\"我跟你去!\"
兩人衝出客棧時,夜風吹得燈籠搖晃如鬼火。
蘇隱摸著懷裡的布帛,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從演武場算出天命,到星雲偷襲,再到火焰的後手,所有的局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推著走。
但他知道,從現在起,執棋的人該是他了。
西市的枯井被青石板蓋住,周圍堆著發臭的菜幫。
蘇隱掀開石板的瞬間,地下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井底泛著血光,一塊刻滿符文的石碑正緩緩升起,每道紋路都在吞噬周圍的靈氣。
\"啟!\"雲影的桃木劍斬在碑上,卻只濺起幾點火星。
蘇隱咬碎舌尖,鮮血噴在圖捲上,《九元相天訣》的法訣在識海炸開:\"逆命為引,轉氣為繩,封!\"
血色光芒突然扭曲成漩渦,引靈碑的符文開始倒轉。
蘇隱額角的汗滴落在碑上,燙得發出\"滋啦\"聲。
雲影趁機將鎖命砂撒在周圍,銀粉與血光糾纏,像兩條蛇在地面遊竄。
\"穩住!\"雲影的聲音帶著顫抖,\"再撐半柱香——\"
\"轟!\"
一聲悶響從地底傳來,引靈碑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
蘇隱只覺喉頭一甜,鮮血噴在碑上,卻見血色光芒驟然收縮,最終消散在井口。
他扶著井沿喘氣,雲影遞來的水囊被他推開。
兩人望著重新歸於黑暗的井底,都聽見了那聲極輕的\"咔嚓\"——像是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
\"是...封印?\"雲影的聲音發顫。
蘇隱沒有回答。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井底的溼土,有一股冰涼的氣息順著指縫鑽進來,像極了...活物的呼吸。
夜風捲著血腥氣掠過頭頂,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但蘇隱知道,真正的火,才剛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