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晨霧還未散盡,蘇隱蹲在青牛部落的老槐樹下,正用骨刀颳著新撿的龜甲。
卦攤前的陶碗裡躺著三枚貝殼,是早間一位獵到野鹿的漢子謝他算中吉時的謝禮。
\"算師。\"
壓低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蘇隱指尖微頓——這聲氣音用了巫族特有的\"閉喉術\",部落裡能使這功夫的,除了水靈的暗樁,只剩...他不動聲色將龜甲扣在膝頭,轉身時已堆起尋常算師的笑:\"是火烈大人?
部落裡尋我?\"
火烈站在槐影裡,玄色獸皮短褐沾著星點泥漬,腰間的青銅環佩沒繫緊,隨著他抬手的動作叮噹作響。
他左右掃了眼,從袖中摸出片樺樹皮,迅速塞到蘇隱手裡:\"申時,北風崖。\"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混入晨炊的煙火氣裡。
蘇隱低頭看那樹皮,上面用炭筆草草畫著北風崖的輪廓,背面壓著半枚赤銅虎符——正是三日前在祭壇外,祝融刑衛腰牌上的紋路。
\"有意思。\"蘇隱將樹皮揉成碎末,任晨風吹散。
他望著火烈離去的方向,喉間泛起系統獎勵時特有的甜腥——這是因果線開始糾纏的徵兆。
申時的北風崖比預想中更冷。
蘇隱踩著結霜的碎石往上爬,風捲著枯草葉打在臉上,像撒了把細鹽。
崖頂的老松被風削得只剩半邊枝椏,他剛在松樹下站定,就聽見身後傳來衣料摩擦聲。
\"蘇算師倒是守時。\"
火烈從松後轉出來,額角沾著道血痕,左袖被燒出個焦洞,露出下面青黑的巫族刺青。
他伸手按住腰間的青銅短刃,指節發白:\"祝融今早去了共工殿,說你破壞巫族祭壇,勾結外邪。\"
蘇隱眯眼望他:\"巫王沒表態?\"
\"共工大人說'聽憑證據'。\"火烈的聲音發緊,\"可祝融的人已經在查你的因果線——前天夜裡,青牛部落西頭的老獵戶被刑衛帶走了,就因為他上個月找你算過獵路。\"
山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松針劈頭蓋臉砸下來。
蘇隱摸出懷裡的逆命卦骨,骨紋在掌心發燙——這是危險臨近的徵兆。
他正欲開口,右側的石縫裡突然滲出寒氣,水靈裹著冰霧現出身形,髮間的冰稜碎成細珠,落進她腰間的玉瓶裡,叮咚作響。
\"共工命我提醒你。\"她指尖抵著瓶塞,寒玉特有的涼意隔著三尺飄過來,\"若想自保,得拿出比祝融更狠的籌碼。\"
話音未落,一枚殘破的玉簡已甩到蘇隱腳邊。
他彎腰拾起,指尖剛觸到玉面,就有暗紅色的流光鑽入識海——那是段支離破碎的影像:血色祭壇上,祝融披著赤鱗甲,手持骨杖,正將三個人族孩童的心臟按進祭臺凹槽;另一段是密密麻麻的符文,組成個倒懸的血月,月心處寫著\"赤冥\"二字。
\"這是...血咒儀式。\"蘇隱喉結滾動。
三日前在祭壇,他就覺出祝融的獻祭方式不對,原來這老東西竟在借人族的血喚醒赤冥殘魂。
系統曾提示的\"因果漏網之魚\",怕是指這儀式未被徹底破壞的部分。
\"雷霆昨日留的。\"水靈的聲音突然放輕,\"他說'蘇算師要的證據,都在這裡'。\"
蘇隱抬頭,正撞上火烈灼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