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大家都沉默了。
想起李勝利愛找人的習慣，大家心裡都不太舒服。
吳常貴卻毫不在意，問大家：“你們覺得怎麼樣？”
一個生產隊長說：“話是這麼講，可我們沒技術！什麼都做不出來，說什麼都是白搭。”
會計也跟著附和：“是，做這個得有原料吧？桑泡兒我們可以去地裡摘，可別的呢？像裝果醬的瓶子、糖什麼的，都得花錢買。”
“技術、原料都沒有，就想放供銷社賣，是不是太早啦？”
“糖和瓶子我們可以想辦法買，可技術最難搞！”
大家並不是想潑冷水，而是事實擺在眼前。
他們和李勝利共事久了，知道他是真心想為村裡辦事，讓大家的日子過得好些。
但這種需要技術的事，還是謹慎點好。
就像上次養兔子，害得不少人都虧了本。
現在還有人想晚上偷偷用麻袋套住李勝利揍他一頓出氣呢。
看著大家垂頭喪氣的樣子，李勝利神秘一笑：“技術問題我解決了。
我就問問你們，還敢不敢跟我一起再搏一次，冒次險？”
眾人抬起頭看著他。
第二天，李勝利就帶著餘紫嫣去了公社找吳常貴。
一是辦集體企業營業執照，二是找吳常貴要錢。
餘紫嫣驚訝地看著李勝利：“你這也太果斷了吧！昨晚剛商量個大概，今天就行動了？”
李勝利笑著說道：“那是自然，大家都同意啦。
要是有人不同意，我哪敢這麼幹呀！”
看他那模樣，好像真把大家給說通了。
餘紫嫣心裡直打鼓，想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招數，一晚上工夫就把這麼多幹部給說服了。
但她忍住沒問，總覺得要是再誇他一句厲害，這大叔怕是要得意忘形了。
再說，她也沒想到李勝利說的“要錢”
，竟然是這種要法！
吳常貴完全不知道這兩人是來“討債”
的，熱情得不得了，招呼著他們說：“你們倆一塊兒來，我就踏實多了。
你們倆都是好同志，以後做事要互相幫忙，有事商量著來，別一個人扛著。”
餘紫嫣笑著答應，心裡卻覺得好笑，自己不過是個養蠶的技術員，怎麼感覺像大隊的副手一樣？
出發前，李勝利就跟她說好了，讓她少開口，全靠他自己搞定。
餘紫嫣將信將疑，以為李勝利跟吳常貴關係特別鐵。
聊了幾句後，李勝利直接切入主題，提到他們要建食品廠的事。
吳常貴正在喝茶，一聽這話，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全灑在了李勝利臉上。
李勝利不緊不慢地擦掉臉上的茶水，笑著說：“吳主任，您是不是太激動啦！咱們金桂大隊終於要建自己的食品廠啦！”
吳常貴的臉抽搐了一下，表情都凝固了。
李勝利就像沒察覺一樣，拿出事先寫好的申請書攤開擺在吳常貴面前：“您瞧，申請書我都備好了，別光顧著高興，先簽字吧，咱們的食品廠就正式成立啦！”
吳常貴這才回過神來，指著李勝利氣得直抖：“你……你以為拉上小余同志當擋箭牌，我就不敢教訓你了？咱們大隊不好好種地養蠶，非要去弄什麼食品廠？你是發瘋了嗎？我現在就能撤你的職，讓你回家玩泥巴去！”
李勝利一臉無辜：“吳主任，吳哥……您別這麼說，我和小余同志是認真的，您可別打擊我們的積極性！再說，食品廠的技術還是小余同志教的呢！”
吳常貴一聽，眼睛瞪得溜圓，看著餘紫嫣：“這小子沒騙人？你也參與進來了？”
餘紫嫣窘迫得不行，硬著頭皮說：“算……是吧！”
她覺得李勝利和吳常貴這樣互動太奇怪了，像是兩個中年大叔在打情罵俏，她實在受不了，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吳常貴不打算放過餘紫嫣：“什麼叫‘算是吧’？小余同志，你現在給我把話說明白！”
說完，他把李勝利趕了出去，只留下餘紫嫣。
李勝利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走了，臨走時還對她擠眉弄眼，讓她加油。
餘紫嫣覺得無奈，這位李書記的行事風格真是獨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李勝利離開後，餘紫嫣只能先拿出果醬和果乾，打算慢慢解釋。
“這是我做的桑葚果醬，可以沖水喝，也可以抹在饅頭或餅乾上吃。”
她說著，把吳常貴的苦丁茶倒掉，重新泡了一杯果醬糖水。
吳常貴喝了糖水，她接著介紹：“桑葚既是食材又是藥材，能補肝腎、滋陰補血、生津止渴、明目烏髮、潤腸通便，對所有人都有益。
我覺得，既然桑葚這麼有用，咱們每年都浪費不少，不如把它做成食品，既能給大家提供好東西，又能給大隊賺錢，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吳常貴半信半疑：“它真有那麼神奇？”
餘紫嫣見他懷疑，就說：“要是你不信，可以找老中醫問問，桑葚的功效在唐朝的《唐本草》裡就寫得很清楚。”
桑葚的功效不只是中藥的作用，現代醫學也證明了它的多種功效。
正因為如此，她每年都會多準備一些，和家人一起享用。
吳常貴卻注意到了另一個細節：“你說它可以通便，是真的？”
餘紫嫣笑著答：“要是你不信，回頭我給你帶兩罐試試。
新鮮的桑葚效果更好，到時候讓人給您送一筐。”
吳常貴皺了皺眉：“所以，建食品廠這事，你是真的參與了？”
餘紫嫣鄭重地點點頭。
吳常貴氣得直咬牙，心想：“好個李勝利！剛上任一天，就把餘紫嫣拉去一起折騰。
上次養兔子的事，他沒吸取教訓嗎？”
他無奈地說：“小余同志，建食品廠可不是小事，我說了不算，得縣革會領導批准。”
餘紫嫣觀察著吳常貴的表情，看出他並不太樂意，於是認真解釋：“吳主任，其實是我想建這個食品廠，不是李書記。
他聽我建議後覺得好，就全力支援，跟我一起跑來跑去。
而且這種桑葚果醬在甜城很受歡迎。”
接著，她簡單講了一下魏廷同事追訂的事。
“我本來只是自己做著玩，沒想到魏廷的同事們嚐了之後都挺喜歡，還想買。
我就想，咱們乾脆辦個食品廠，把桑葚利用起來。”
吳常貴聽著有點動心：“這桑葚果醬，真的這麼受歡迎？”
餘紫嫣笑著說：“要是你不信，可以打電話給林主任，問他夫人是不是也很喜歡。”
做好果醬之後，餘紫嫣先給吳姐和她辦公室的同事分了些，大家全都誇得不得了。
幾天前吳姐還問她能不能再做一批，因為她辦公室的同事都想帶幾瓶回家吃。
餘紫嫣當然答應了，當天就把果醬做好了，然後給吳姐送了過去。
吳常貴聽餘紫嫣說得天花亂墜，心裡已經開始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