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館裡,魏廷點了三道菜和一盅湯,然後對大家說:“你們先在這兒安心吃飯,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大概兩點前能回來。
你們吃飽喝足後,就在這兒等我。”
從繅絲廠出來後,餘紫嫣心裡就一直想著找個機會單獨行動。
沒想到魏廷這時候主動提出離開,這正合她意,反而給了她機會。
魏廷一走,餘紫嫣匆匆吃了幾口飯,就說想去供銷社逛逛,還保證兩點前一定回來。
餘老二聽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面露猶豫之色。
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請求。
餘紫嫣剛從國營飯店出來,餘老二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餘紫嫣多機靈,沒走多遠就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她不露聲色,先往附近的公共廁所走去。
進了廁所後,餘紫嫣迅速換了身衣服,巧妙地利用廁所複雜的環境,成功擺脫了餘老二的跟蹤。
擺脫跟蹤後,餘紫嫣揹著包,直接往供銷社走去。
她在供銷社外面找了個隱蔽的地方,靜靜地蹲守了大約半個小時。
終於,她的目光鎖定了一個目標。
那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兩根烏黑油亮的麻花辮上繫著鮮豔的紅絲帶,腳上穿著一雙鋥亮的小皮鞋,舉止間盡顯富足,一看就是家境優越,且非常注重打扮的人。
餘紫嫣隨著那位女士走進了供銷社。
女士一進門,眼睛就放光了,直奔服裝區。
餘紫嫣見狀,不慌不忙地脫下外衣,搭在手臂上,快步跟上,巧妙地踩到了女士的腳上。
“哎呀,疼死了!”
女士突然感到疼痛,驚叫出聲。
她低頭一看,自己那雙嶄新的皮鞋上,竟然多了一個髒腳印,氣得臉都紅了,大聲抱怨:“你怎麼走路的?沒看到我嗎?把我的新鞋都弄髒了!”
“真不好意思,我走路沒注意,不小心踩到你了。”
餘紫嫣滿臉歉意,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做出要幫女士擦鞋的動作。
女士卻拉住了餘紫嫣的手臂,急切地說:“你先別忙。”
餘紫嫣裝作不解,抬頭看著女士,問:“怎麼了?”
女士眼睛發亮,緊緊盯著餘紫嫣的衣服,好奇地問:“你這衣服是哪兒買的?”
這時的餘紫嫣,穿著一件寬鬆的圓領白襯衫,領口繫著一個黑色絲帶的可愛蝴蝶結,下身是一條黑色長褲,襯衫下襬整齊地塞進褲腰,整個人看起來既整潔又活潑。
餘紫嫣輕輕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慢條斯理地說:“這件,咱們省裡可能買不到。”
其實,這衣服是她昨晚熬夜自己改的,忙到凌晨四點多才休息。
女士一聽,心裡想,這麼特別的款式,肯定是從大城市來的。
想到這,她臉上露出失望,放開了餘紫嫣的手。
餘紫嫣看在眼裡,心裡暗自高興,卻裝作不經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帆布包,開始編故事:“我就帶了兩件,另一件是幫朋友帶的。”
女士一聽,原本失望的眼神又亮了起來,她激動地拉住餘紫嫣的手,懇求道:“能不能把那件賣給我?你放心,錢和票我都不會少給你的。”
餘紫嫣故意顯得有些為難,皺著眉頭說:“可是……我那朋友她……”
“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歡這件衣服,你就賣給我吧!”
女士雙手合十,滿眼期待地看著餘紫嫣。
“那好吧,看你這麼喜歡,我就把新的那件讓給你,我穿這件給朋友。
不過這衣服不便宜,除了布票,還要二十二塊錢。”
餘紫嫣報出了價格。
二十二塊錢,差不多是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但女士一聽,眉頭都沒皺,大方地說:“放心,錢和票我都有。”
兩位隨後就走進了旁邊的一條安靜的小弄堂裡準備交換東西。
餘紫嫣開啟她的手提包,故意手一滑,包裡的幾件衣服就散落一地。
她順勢把這些衣服一件件展開,展示給那個年輕女孩看。
年輕女孩的眼睛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嘴裡不停地小聲讚歎:“這件真好看,這件也太美了……還有這件……”
到最後,她幾乎想把每一件都買下來,可惜她帶的錢不夠。
餘紫嫣看到這種情況,趕緊說:“票子也能當錢用,我在鄉下住,正需要各種票子呢。”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年輕女孩最後掏出了四十三塊錢,還拿出了一些零散的票子,換走了四件衣服。
餘紫嫣看著年輕女孩為了買衣服,幾乎把全部家當都拿出來了,心裡有點不好意思,就多給了她一條用來綁頭髮的絲巾,還熱心地幫她在頭上綁了一個漂亮的髮型。
年輕女孩對著街邊商店的窗戶玻璃照了照,越看越滿意,忍不住稱讚說:“你的手藝真不錯,大城市來的女孩就是會打扮,連綁頭髮都這麼好看。”
餘紫嫣笑了笑,沒有解釋,任由年輕女孩繼續誤會。
臨走的時候,年輕女孩拉著餘紫嫣的手,依依不捨地說:“下次你家再給你寄新衣服,能不能也幫我帶一件?你放心,錢和票我肯定不會少給的。”
其實餘紫嫣本來打算做完這一單就徹底不幹了,畢竟這四十多塊錢和這些票子,省著點用,夠她用很長時間了。
但想到家裡還有一些布料,她就沒把話說死,只是含糊地說:“我儘量吧。”
“那好,以後要是有新衣服到了,你就去食品二廠的工會找我,我叫齊秦甜。”
年輕女孩熱情地留下了自己的聯絡方式。
餘紫嫣手裡拿著剛賺到的幾十塊錢,心情愉快地轉身走進了供銷社,開始大采購。
她買了桃酥、小動物形狀的餅乾、麥乳精,還有大白兔奶糖,這些都是平時難得吃到的美食。
想到家裡的牙膏快用完了,她又順手拿了兩管牙膏。
然後,她慢慢地走到賣豬肉的攤位前,本來想買點肉回家改善一下伙食,卻發現肉早就被搶光了,攤位上只剩下兩根光禿禿的大棒骨。
在這個時候,大棒骨可不像後來那麼珍貴,骨頭比肉還值錢。
這時的大棒骨被颳得乾乾淨淨,骨頭縫裡幾乎看不到一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