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朝服是明黃的,常服是玄色的,皆是浮華富麗。
眼前這身清冷的打扮是小花從未見過的君王模樣。
白衣勝雪,風光霽月,全然沒有暴君的氣質,倒像是從江南煙雨裡走出來溫潤公子。
修長的指節忽地彈了下她髮間的銀蝴蝶:“看夠沒有?”
老舊的蝴蝶髮簪,咔嚓一聲,掉了一邊翅膀。
小花瞳孔微張。
【我的簪子!】
【本來就沒幾個首飾!!】
【還被他彈壞了!!】
【手真欠!!!】
皇帝平生第一次被人罵手欠,他生氣。
但他又看了一眼小宮女頭上只有半邊翅膀的簪子。
抿了抿唇,假裝沒看見,轉身移步到雕龍銅鏡前。
嗯,也不怪看呆了小宮女。
雖著素衣,依舊是難掩的貴氣。
不如魏統領?
南宮凜眉頭一凝,鼻間輕哼,斜睨了小花一眼,
“還不去換便服?是叫孤等你嗎?”
【嗯?】
小花杏眼一睜,瞪得溜溜圓望著他。
“侍衛太招搖,太監太明顯,帶個最不起眼的宮女,裝個鄉野小丫鬟正合適。”
【什麼叫最不起眼的宮女.....】
【等等!!!】
【他是要帶我出宮嗎?!!!!】
【啊啊啊啊啊啊!!!!!】
【我還從沒出過宮呢!!!!】
小花腳步輕盈跑回配殿,飛快換好了衣服。
雖說跟領匯出差是一場修行,但好歹是佔了公費旅遊的福利。
【太好啦!我能出宮啦!】
【我想吃糖炒栗子!】
【還有烤肉串!】
【還要逛古代集市......】
小花滿懷期待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卻見到裡面還坐著一人。
寶局的那個大金牙場主?
小花眉心一蹙,意識到她期待的那些怕都是沒有了。
這趟出門明顯不是玩。
她坐在角落裡,指尖絞著衣帶,時不時偷瞄一眼對面的皇帝——他正閉目養神,修長的手指搭在膝上,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
大金牙縮在另一邊,鑲金的門牙咬著下唇,冷汗順著鬢角滑到下巴,愣是沒敢抬手擦。懷裡那本賬冊彷彿烙鐵,燙得他五臟六腑都在哆嗦。
“陛、陛下……”
他壯著膽子開口,聲音細如蚊吶,
“待會兒到了金夢樓,奴才先自己去約定的雅間,見到閒魚就一如往常交易,然後?……”
皇帝眼皮都沒抬:“等。”
就一個字,大金牙立刻噤聲,脖子縮得更緊了。
“是。”
他說完,他綠豆眼瞟了一眼角的小花,思慮片刻,最終鼓起勇氣,忽然佝僂著湊近閉目養神的皇帝。
“陛下...奴才是真心想戴罪立功...有些人心思不正...”
那渾濁的眼珠斜乜小花,“奴才懲罰您的小宮女,其實,是為陛下著想...”
小花聞言,頓感情況不妙,倏地坐直身子,手肘撞翻了小案上的青玉茶盞,她忙著用手扶,卻又被滾燙的茶湯燙得連“嘶”了幾聲。
皇帝眼皮微抬,眸中寒芒如針。
大金牙一見有戲,腰彎得更低:“她賣主求榮,竟私議陛下龍體!說您腹肌幾塊...”
他擠眉弄眼:“就連……就連陛下的尺寸都...”
“住口!”
一聲怒喝震得車架微顫。
小花臉色蒼白看向震怒的帝王,都顧不得手指的疼痛。
只感覺,可能要客死他鄉。
死在出差路上了。
掙了一堆銀子還沒來得及揮霍呢!!
人生果然難料!
狗太監,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