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琛目光轉寒:“只要我在洛陽一日,你休想動盧家的人。”
蒯錯笑容裡帶著嘲諷:“看來子諒兄終歸還是選擇守護弟弟,捨棄心上人了。”
“身為范陽盧氏子弟,守護家族是責任,但放下這個身份,我會用生命守護摯愛之人。”
盧琛拂袖而去,蒯錯笑了笑,慢慢傾斜茶杯將茶水灑到地上,自語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放得下?但願你不要成為下一個任遠。”
甦醒後的雨輕明知是場夢,卻還是沉淪其中,因為夢太清晰真實,好像任遠真的來過,在外人看來,雨輕是醒了,卻又好似沒醒。
雨輕不顧深夜的寒冷,執意走回胭脂鋪子後面的小院子,就像她小時候那樣,一直坐在門口等待,憐畫和梧桐等小婢一番苦勸,才帶她返回裴府。
可是第二日,雨輕依舊如此,這事驚動了裴母和各房長輩,眾人都認為雨輕醒後神志不清,長此以往,又如何為她議親,不免為此擔憂,裴母疼惜雨輕,只是吩咐各房的人不要太過約束她,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第三日,第四日,到了第五日時,有人出現在雨輕面前,那人卻是李如柏。
他臉上沒有絲毫笑容,滿臉絡腮鬍子,腳伕打扮,像是換了一副模樣,讓人險些認不出來。
“如果死的那個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雨輕望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什麼話也不說。
拿自己的生死開玩笑,讓人無法理解,在此刻也顯得不合時宜。
李如柏知道雨輕要等的人,一直以來都不是他,也許只有他真的死了,雨輕才會想起他的存在。
李如柏挨著她坐下來,嘆息一聲道:“我唯一的至親死了,儘管他從未把我視為親人,可我還是感到悲傷,老天總是喜歡跟我開玩笑,原來他為我做了許多事,他一直都在庇護著我,而我卻對他一再的猜疑,如今連見他最後一面的機會也沒有……..”
雨輕在旁安靜的聽著,始終沉默不語。
“你見過他,他當時還把我兒時用過的書櫃和記事竹簡送給了你。”
雨輕心頭一震,抬眸注視著他,那個同自己有著相似童年境遇的男孩,竟是李如柏。
李如柏苦笑道:“他是我的舅舅,狠心的把我送到呼嘯山莊,我也因此隱姓埋名藏匿於江湖。”
李如柏從大袖中取出一個竹子風鈴,跟雨輕那個一模一樣。
雨輕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為什麼你會有這個風鈴?”
李如柏笑中帶淚:“在我小時候,你的父親曾來看過我,送給我一串竹子風鈴,還說他做了兩個這樣的風鈴,另一個留在洛陽,並讓我日後來洛陽尋你,可惜我出現的太晚,沒能為你做什麼,對不起。”
他來過,只是沒有勇氣與她相見,更怕自己的出現給對過去一無所知的她帶來重創。
雨輕眼中和眼角的淚撲簌簌地全都流了下來,她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是在李如柏面前,卻脆弱的不堪一擊。
“雨輕,其實你也不必自責,因為任遠是替我而死,司馬衷真正要殺的人是我。”
“為什麼?”
“因為我的父親當年曾策劃暗殺司馬衷,為此滿門被殺,只有我僥倖活了下來。”
雨輕淚眼婆娑的看著他,竟無語凝噎。
李如柏故作強顏歡笑:“在下譙縣夏侯佑,字退之,初次見面,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