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暢微怔,沉吟半晌,開口道:“你是說他在故意給我們傳遞一些錯誤的資訊,給有心人聽去,自然暗地裡的動作不會少,當局面失控時,張司空就能獲取最後的利益。”
“說得沒錯。”郗遐拉住江惇的胳臂,壞笑道:“剛剛你就坐在張輿身邊,他還和誰聊天來著?”
“呃.......這個.......容我想想。”江惇苦笑著思忖一陣,忽地想起一人,“石超。”
石超乃是石崇之侄,也在席間。
“是他?這倒更有意思了。”郗遐心想,石崇與趙王司馬倫早有嫌隙,近來他又常與潘岳等人向齊王司馬冏頻頻示好,如今下這盤棋的人不急,湊過來看棋的人眼見就要按耐不住了。
江惇似乎也悟出來一些關鍵點,當看到一襲淺黃衣裙的女子走來時,他們三人便又轉換了一個話題。
“那位紅珠姑娘剛才為王瑤謹斟酒時,想是失了神,酒盞裡的酒溢位來,她竟不知,臉紅暈一片,跪地不迭的告罪,王瑤謹面有慍色,幸而一旁的青珠姑娘過來打圓場,這事也才過去了。”
郗遐不禁笑了起來,“思悛兄真是觀察入微,這梓澤之內曾有七珠,今日僅有紅珠和青珠二人登場,多少有些冷清,至於其他舞姬皆是俗物,怕是難入世道兄的眼啊!”
傅暢笑而不答,待那名女子走到他們身前,略福了一福,笑道:“綠珠姐姐來了,各位小郎君何不回廳上聽曲?”
“莫非你就是綠珠口中所說的那個徒弟?”江惇抬眸打量了一下她,若有若無的笑容始終盪漾在她的臉上,嬌柔的身姿像是一朵風中芙蕖,有些不俗的氣質。
女子含羞道:“奴婢叫緗兒,蒙綠珠姐姐垂憐,悉心教授奴婢吹笛已有數月。”
“改日可吹上一曲,能做綠珠的徒弟,想必也非一般俗流。”郗遐開口道,然後抬頭看了看那射下來的陽光,笑問:“為什麼晴天裡的雲彩是白色的?”
“這是什麼問題?”江惇好奇的也仰視了一下天空。
郗遐想了一陣,猶豫道:“她說我們看到物體的顏色都是由於它反射的光的顏色不同造成的,就像那個萬花筒。”
“這會兒想起她來,是不是說明你又該努力宣傳一下那個足球比賽了?”傅暢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哂笑道:“宣傳大使?好大的官銜啊!”
郗遐不由得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一臉苦惱。
他們走在前面,緗兒跟在後面,垂首沉思著,他們說的話她自然聽不明白,不過那個萬花筒又是什麼稀罕物,還有什麼足球比賽,這些士族子弟的愛好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另一個院落裡,幾個小姐妹還在爭相談論著王毓的那件事,惜書和憐畫陸續提著食盒走過來,一碟碟精美的菜餚端上桌,分外惹眼的便是那盤魚乍。
“這是陸先生送與我的,大家一起嚐嚐鮮吧。”雨輕挨著庾萱坐下來,笑道:“不知幾位姐姐要來,招待不周,請多多包涵。”
“魚乍。”荀宓用筷子夾起一塊,嚐了一口,點頭道:“味道甚好。”
羊嶸也嚐了一口,眯起眼睛,搖頭道:“可惜了,如此美味,毓姐姐和玥妹妹是吃不到了。”
“方才聽你們提起毓姐姐正苦惱著,多日未出門了,究竟為了何事?”雨輕喝了一口豆粥,抬眸細問。
庾萱啃了一口胡餅,白芝麻還黏在唇角,她來不及擦拭就扭頭告訴雨輕,“縣侯夫人(王毓之母)前幾日去張司空府上拜訪,對張老夫人的孫兒甚是喜愛,欲有聯姻之意,不想張老夫人以此事需要回稟老爺為由,婉拒了她的好意,想必當時縣侯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毓姐姐為此事煩惱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