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儀淡笑道:“你不必緊張,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關於李槐之妻的事情。”
“我就住在李槐家隔壁,”老婦垂首,說道:“李槐的老婆呂氏是從外鄉來的,略有幾分姿色,李槐平日裡待她極好,只不過近兩年來李槐常往北海去辦事,少則半月,多則三兩個月,呂氏就有些多心,無非就是怕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田仲孜也走了過來,把那隻黑貓丟給官差,薄嗔道:“講重點,這兩天你可有聽到什麼動靜?”
老婦停頓了一會,繼續道:“自從李槐死後,呂氏確實很少出門,她養了一隻貓,不過做個伴。”說著瞅了瞅那隻黑貓,搖頭道:“我早就說過,黑貓不吉利,她偏偏不聽,如今無端丟了性命,真是可憐哪。”
這時詹捕頭近前回稟道:“伯儀小郎君,我已問過了,他們確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更不曾有人來找過這婦人。”
崔意立於門口處,視線落在那幾個官差身上,搖頭笑道:“他們的回答倒是一致的。”
“有可能在扯謊,也有可能是真的沒看到。”雨輕站在他身邊,心裡有些猶豫,不知此話當講不當講。
“說說你的看法好了,”崔意把目光收回來,喃喃道:“難道貓也能成為幫兇嗎?”
“門閂處有淡淡的腥味,大概是生魚糜之類的食物,投餵那隻黑貓的,”雨輕緩緩說道:“如果兇手提前將投餵的食物放置於門閂處,黑貓會撲食,帶動門閂,從而關上了門,這樣就形成了密室。”
“原來如此。”崔意點頭,眼角的餘光掃向她,微微一笑:“兇手很聰明,利用了貓的習性,不過單憑這些還是不能夠抓到兇手。”
“崔兄,你這個旁觀者當得如何?”雨輕調侃道:“田家兄弟二人皆是當局者迷,崔兄何不去點醒他們?”
崔意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笑道:“我可不想獨吞你的功勞,況且你的那件事,還是由你自己告訴田家兄弟比較好,畢竟我只是個局外人。”
雨輕不由得嘆息一聲,心道:崔意真是心較比干多一竅,凡事權衡之後才做判斷,在臨淄遇上他,真是無可奈何。
不過田伯儀和田仲孜兄弟二人還是很好相處的,雨輕把裴德那件事講與他們聽,反應最大的卻是田伯儀,因為府衙內部出現奸細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他定要仔細的查清楚,以免日後惹出什麼禍事來。
田仲孜卻對雨輕的思維敏捷深感佩服,雖然初次相識,但對雨輕的一顰一笑格外的留意,甚至低聲問她:“左兄,你師從何處啊?”
雨輕淺淺一笑,並不回答,不過‘左兄’這個稱呼聽起來不錯,在臨淄恐怕要待不少日子,能得到田家兄弟的青睞,也算幸運之至。
忙碌了一整天,待回到左宅已經到了傍晚,隨便用了一些晚飯,又找來穆五商議了一下有關裴德入殮下葬的事情。
裴德只是個家僕,左韋不會過問太多的,雨輕便讓青奴拿出幾兩金子給穆五,先買副上好的棺木,擇日便入棺下葬,穆五感激不已,又說了一些話,才緩緩離開。
“其實左家已經賞過喪葬費了,”青奴一邊研磨,一邊說道:“雨輕小娘子心善,不過給裴德辦喪事不宜太過張揚,畢竟他只是個下人。”
“青奴,不過就是幾兩金子而已,你就心疼了。”雨輕含笑繼續寫字,她不過想盡些心意,於外人看來卻是過分重視了。
青奴澀笑,不再言語。
今夜很是安靜,沒有琴聲傳來,雨輕眨著眼睛,問道:“你說崔兄為何偏偏搬到這裡來呢?”
青奴搖頭,說道:“許是認識那宅子的主人,清河崔氏在青州一帶人脈極廣,借用別人閒置不住的宅院也屬正常,況且崔家小郎君本來就喜歡四處閒遊,只是碰巧罷了。”
雨輕歪著小腦袋,笑了笑,心道:崔意才沒有雲遊道士的曠達,臨近年底,卻不回清河祖宅,其中定是有緣故的,不過那是人家的私事,眼下設法找回木盒才是最要緊的。
北海郡,文學家孔融曾任北海相,人稱“孔北海”,足見孔氏在北海的勢力。
益縣縣令施明剛上任不過兩月,就被捲進村店那起案子當中,因為臨淄的官差和犯人聶林都命喪於此,他這個縣令難辭其咎,只能儘快破案,以免郡守大人的問責。
施明之前原是殿中中郎孟觀的下屬,當年因參與伏誅楊駿,孟觀即升為黃門侍郎,遷積弩將軍,施明也得以被重用,只因犯了一些貪汙之事,如今才被外放至益縣縣令。
他心中有些怨氣,不過赴任前孟觀就說過,讓他暫且忍耐一年,來年定會重新調他回洛陽,他只要在任期間不出紕漏便好。
可眼下就出了這等案子,他真是摸不到絲毫頭緒。
“方亭長來了。”一名管事走進書房,躬身稟道:“如今天色已晚,大人可還要見他?”
“深夜來訪,必是案件有了新的發現。”施明說道:“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