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昀給自己倒了杯酒,笑了笑,一口喝下,“總會弄明白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反正擴張店面也不急在這一時。”
劉敏文朝他笑了笑,仰著脖子咕嚕咕嚕喝下一碗酒,然後興奮的說道:“我前些天在西街上看到一條巨型猛犬,渾身雪白,甚是稀奇,牽著它的竟還是一個小丫頭。”
“你還有心情瞧這新鮮事兒,今早父親剛訓斥了你,米店的賬目有問題,你竟看不出來,幸虧吳掌櫃眼尖,不然可就要白白損失數百兩銀錢。”劉敏行笑嗔道,淡淡地搖了搖頭,忽然聽到門外有細碎的腳步聲,隨後側身往外看。
只見一箇中年男子的背影匆匆掠過,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
“那不是胭脂鋪子的古掌櫃嗎?”
許澤北伸直脖子也瞅了瞅,然後眯了迷眼睛,神色憊懶,老實說,他很不喜歡古掌櫃這個人,明明就是守著個小店鋪的掌櫃,天天遊走於各大士族門閥之間,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哪家的幕賓呢。
“哦,是他,這麼晚才回來,他還真夠忙的。”劉敏文笑道,端起酒壺想要再倒一杯,可惜酒壺空了,幾滴酒落在碗裡,令人掃興。
秋日的清晨微微寒涼,晨光,就這樣,一點一滴,依著雲彩,慢慢的跳上了院子裡石桌上,那些鮮紅欲滴的山楂正經著一個少女纖細的巧手穿成一串串,風兒這時也睜著好奇的眼眸,靜謐之下,髮絲拂過她的臉頰,衣裙還調皮的飄蕩著,她靈動的雙目時不時投向身邊的女孩。
“雨輕姐姐,我昨日終於找到一個腳法極好的小廝,就像你之前說的那個彩虹挑球過人,他就做到了,四四二陣型的話還差一位得力的中場核心,阿杰對全場的把控能力還要加強......”
甜甜靠在她的肩頭,說了很多,惺忪的眼睛微閉,還連連打著哈欠,看來她昨晚睡眠嚴重不足,跟熬夜看球的球迷一般模樣,不過她是在研究隊形,畫了許多張圖紙,不知有沒有成果。
甜甜過了好一會才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然趴在惜書的腿上,她皺眉問:“雨輕姐姐去哪兒了?”
“雨輕小娘子趕著去陸府,讓我告訴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再研究吧,你的黑眼圈太嚴重了。”惜書抿嘴笑著。
憐畫這時端過來做好的兩串冰糖葫蘆,躬身道:“雨輕小娘子特意留給你們的。”
“那你的呢?”惜書仰頭笑問,“該不是你又偷吃了吧?”
憐畫努了努嘴,示意她們望向樹下的那位作女紅的姑娘,她忍不住喊道:“墨瓷姐姐,我真的不牙疼了,就讓我嚐嚐嘛?”
“牙疼的人不能吃甜食,你就不要想了。”墨瓷微微一笑,頭也不轉過來,只是繼續繡著那翠竹。
惜書哈哈大笑,“我險些忘記了,雨輕小娘子說過,牙疼的人不可再吃甜食!”
憐畫氣的直跺腳,但也沒有辦法,誰讓她犯了牙疼的毛病,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倆吃,只好轉身走開,去做雨輕臨走前交待給她的事情。
甜甜託著下巴注視著那串冰糖葫蘆,腦間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忙起身朝屋那邊走去。
“甜甜,你不吃了嗎?”惜書在她身後喊道。
她扭頭眨了一下眼睛,笑道:“你若全都吃了,我也不會怪你,但要是夜裡牙疼了可不要叫喚哦!”話畢提裙走上臺階,徑自回屋。
惜書撅著小嘴,雙手擺弄著小辮子,喃喃道:“雨輕小娘子讓我給他們準備統一的隊服,選什麼顏色好呢?”
在另一邊,有個身穿淡青色襦裙的少女悄悄推開書房的門,輕輕嗅著那淡淡的茶香。
窗下一個少年正凝神習字,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正躡手躡腳的向他靠近,他鎖眉看著自己筆下的字跡,似乎在飛白牽絲的承接轉合間失了自然,顯得有些僵硬,他練習飛白已經有一陣子了,始終無法做到剛柔相濟。
這時一串亮晶晶的冰糖葫蘆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微怔,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士瑤哥哥,給你的。”
陸玩斜睨一眼,她正笑盈盈的注視著紙上的字跡,手上拿著那串冰糖葫蘆,不停晃動著,“士瑤哥哥往日的行草就如‘怒猊抉石,渴驥奔泉’,不過在這飛白的輕重徐急中,士瑤哥哥似乎沒有把握好節奏,失了一些美感。”
“是嗎?”陸玩皺眉,放下毛筆,嗤笑道:“堂兄近日來對你的書法課業可是隻字未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