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開朗略去了之後的話，整個敘述的過程雖然非常的平穩、溫和，但是張偉能聽懂其中的意思。
那就是：
等我們這個盛達文學整合成功以後，其他的小網站勢必是沒有任何抗衡能力，與生存空間的。
我現在跟你談，其實是在給你機會，至於你自己要不要抓得住，就要看你的態度和誠意了。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連威脅都說得這麼文雅。
這就是大公司的硬度與底氣。
張偉承認，如果咯嘰咯嘰現在面對的壓力不是來源於奇點、而是整合成功後，全身上下武裝到牙齒的盛達文學，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強悍如當年的17k，在面對壟斷網文市場75%以上市場的龐然大物，強勢碾壓的時候，也是被打的毫無招架的能力，最後只能靠幾個遠古大神的餘威，苟延殘喘。
可是，世界上並沒有如果，盛達文學現在還沒有成立，而他的咯嘰咯嘰，也不可能會一直做一家以網路文學為盈利主體的公司。
只是這些話，他是不可能給鍾開朗說的。
他今天與對方的接觸，只是一種緩兵、疑兵之計。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想聽聽鍾老師您的意見。”
既然拿不準對方的脈，張偉只能繼續表現出一個虔誠的學生姿態，先探一探對方的底。
鍾開朗其實也一直在試探張偉的底。
“我大概瞭解過你們公司的資料，雖然並不清楚你們的實際運營成本，但是單從營收能力上看，月營收應該不會高於100萬，再去掉你們的各項成本，支出，實際利潤應該最少還要打兩個對摺。”
說這話的時候，鍾開朗其實一直有在留意張偉的微表情變化。
他能得出這個資料，源於他對“奇點”的瞭解，在他看來，作為這個行業領航者的奇點，他們的標準，基本就代表了整個行業的能力。
但他明顯低估了二次元，也明顯低估了張偉的商業運作能力。
他說的沒錯，如果只是計算網盟廣告收入與訂閱收入的話，在正式與奇點開戰之前，咯嘰咯嘰這兩項的營收能力，也就是在100萬出頭的樣子，但卻並不是營業額，而是純利潤。
因為他的運營成本其實很低很低，並且社群氛圍好，付費使用者比例很高，遠高於奇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生態結合之間的隱性價值，是不可估量的。
就比如說，與3S平臺、5191的會員互通共享導流，對淘寶店的虛擬產品的引流轉化，與實體周邊的帶貨衍生，以及網文與網劇結合後產生的“IP打造”與“紅人孵化”。
所以，張偉並沒有直接回答對方，而是稍稍表現出了一種年輕人裡常見的“輕狂”狀態。
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用來表達他的“不屈”。
於是，鍾開朗就好像突然之間收穫到了一個，他預料之中的判斷一樣，下意識地揚了揚嘴角，給張偉貼上了一個“到底還是年輕人”的錯誤標籤。
“400萬，這是我們能給你開到的最高的價碼，收購你公司所有的股分，你可以先考慮上一段時間。”
鍾開朗抬手看了看錶，談到這個階段，他已經基本瞭解到他想要了解的所有資訊了。
他知道這次一定不會談成。
因為這並不是真正合理的價格，而張偉這個並未擺脫“年少輕狂”特性的年輕人，也必然不會同意這個“極具侮辱性”的條件，這就是對他創業成績的貶低。
但他卻並不著急。
因為，只要張偉後續還要跟奇點正面硬剛，就會真正正面地感受到商業競爭中的殘酷。
對於張偉的成功，鍾開朗承認，是他本身確是具備一定的優點，但是透過今天的聊天，他還是覺得偶然性，多餘必然性。
屆時，在外部競爭壓力與“一次性拋售的快感”的雙重夾擊之下，自己再給他一個遠超於這次約定的收購價格，就必將能促成“真正的收購交易”。
“鍾老師，我相信你，我願意賣。”
“啊？”
鍾開朗擺出看時間的姿勢，本來是已經打算要終止這次對話，直接告辭走了，結果卻等來張偉這樣一個回答，瞬間有些摸不到頭腦。
“我說我願意聽從鍾老師您的建議，不過，這個事兒我一個人也不能完全做主，您還需要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回去以後，要給團隊裡的所有人一個交待。”
“......”
這下鍾開朗倒是有點想不通了，這成功來的是不是太突然了點，以咯嘰咯嘰現在實際的資產與實力，不應該這麼在乎這400萬吧？
這和他剛剛設計好的，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劇情有些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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