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士可殺不可辱,我絕不同意!”一間密室內,一個長相清秀看起來頗為儒雅的年輕人,推倒一桌的書卷,突然瘋狂的怒吼起來:“當年青碧老兒的救命之恩,我陳浪寧願以死相報,也絕不答應這等無恥的交易!
“啪!”湘王一巴掌扇過去,罵道:“逆子,你懂些什麼?這些年你只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吟風弄月、花天酒地,哪知道世間的煩惱?如今陛下垂暮,卻因當年扶幽宮之亂,至今膝下無子。許多封疆大吏雖表面忠誠,但早有不臣之心,皆有裂土封王之意,眼看天下將要大亂,為父一不參政二不掌兵,空空掛了個虛名,日後如何保你性命,如何保護這偌大的湘王府?既然那女子,對你無情,你又何苦念念不忘。索性,讓崑崙、眉莊和那什麼渡明淵都欠咱們一樁人情,日後總是用得上的!再者,青碧長老已經想了法子,不會傷我湘王府名聲!”
陳浪聽了,冷冷一笑:“哼,騙得了別人,騙得了自己麼?我不會同意的,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湘王聽了又要一掌下去,但見他已滿臉鮮血,手到空中又收了回去,嘆道:“痴兒,你還不明白?自從那白諾城使出什麼一劍三重勁,她柳琴溪早就不是你的女人了!”
“啊”陳浪聽了,怒吼著又是一通亂砸……
湘王陳敬臺緩緩退出,關上房門,轉身對兩個守衛吩咐道:“今日開始,盯著公子好生唸書,沒我吩咐,不得出房門半步!”
守衛對視一眼,“遵命!”
……
眉莊莊主柳方悟,早年曾在朝廷做一偏將,與湘王陳敬臺頗有些緣分交情,後又在一次狩獵中救了湘王一命,故而定下這門娃娃親。
自從聽女兒說在外另有愛人,早已大發雷霆。奈何夫人早走,女兒從小跟他長大,年過雙十也沒什麼女兒家嬌滴滴的矜持,反而爽朗剛烈。因此打不得罵不得,只得以禮說禮,奈何柳琴溪偏偏又生的一張巧嘴,自己剛說兩句,便被她一大堆道理堵了回來。
後來甚至聽柳琴溪說要退婚,早已怒不可竭,平生第一次動手,卻換的女兒以死相逼,無可奈何之下又聽崑崙二老之一的青碧說湘王已同意退婚,這才一聲長嘆,按下怒火。
不久便與蘇慕樵飛鴿傳書,匆匆定下婚期,以免再橫生枝節。蘇慕樵雙喜領門,自然歡喜,立馬選定正月初九,正是男婚女嫁的黃道吉日!
白諾城和柳琴溪聽了這話,早已喜不自勝,只嘆萬千艱辛也是值了。只可惜臘月初一到初九乃是崑崙年終大典,如此一來柳習風和顧惜顏都不能來了……
江湖新晉高手白諾城,將要迎娶眉莊千金柳琴溪,本就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又加上之前白諾城挑戰柳琴溪的兄長快劍柳習風,以及更早的柳琴溪三顧渡明淵,這等訊息連在一起,著實可說是一段風流佳話!
但是,江湖人多半知曉,柳琴溪曾是湘王府公子陳浪的未婚妻,如今卻與白諾城成親,不由得一時摸不著頭腦。不過三天之後,眉莊、湘王府紛紛出面澄清,所謂陳浪與柳琴溪所定親事,純屬謠傳;次日,德高望重的崑崙二老之一的青碧長老出面證實,作為湘王和柳方悟的知己故友,也不曾聽說二人私下有定這門親事,如此“謠言”便真成了謠言,世人大多數相信,像青碧長老這樣的前輩高人是絕對出言不虛的!
“公子,你不要衝動,請公子稍等片刻,我等這就去稟告王爺!”看護陳浪的兩個守衛早已嚇得面色發青,連忙安撫。
陳浪右手握著一塊碎碗抵在喉尖,罵道:“給我滾,再不退開,本公子立時死在這,看那時,你們給不給我陪葬!”說著,碎碗往前一送,已然見血。
“慢!”左邊那護衛嚇得斷聲一喝,“公子,你走吧,我二人不攔就是!”說罷,拉著同伴讓開一條道。
陳浪見狀,立馬奪路而逃;兩人見他跑遠,這才匆匆去找陳敬臺……
陳浪本要出城,但人還未到,就見城門已關。想必是他父親的命令,又想無處可去,不覺只能尋了一處酒樓開始喝起悶酒。
如今酒樓中人已坐了大半,喧鬧無比,討論的盡是最近發生的江湖大事,其中最多的自然是跟本城湘王府陳浪公子有關的那個謠言……
“古老四,我就奇怪了,當初明明從湘王府中傳出陳公子跟那柳小姐早已定親,今兒個怎麼又說都是謠言了?”靠窗一桌,一個黃袍大漢剛加了兩個小菜,就拉著身旁一個雙眼細長的男子問道。
那古老四,一隻腳放在長凳上,說道:“誰說不是呢?可是那柳家老兒和咱們王爺都說是謠言了,再說,這不還有青碧長老嘛,那還能有假?那前輩可是年近古稀,德高望重!”
“倒也是,來來來,喝酒!”那大漢喝了一口酒又道:“聽說那柳姑娘長的是美若天仙,那姓白的小子可是有福了,對了,他叫啥來著?”
“白諾城,什麼一諾千金,價值連城。那可是渡明淵最近新出的高手,可了不得!那姑娘雖美,也得有本事的人才能得到不是?再說了,人家下月初便要成親,想也沒用!”
那黃袍大漢碎了一口:“想想又不犯法……哎呀,誰!”哪知剛剛說完就被人一把提了起來:“你說什麼?成親?什麼時候?”
轉頭一看,竟然是個年輕儒生,立馬大怒一把將他推倒,罵道:“跟你有什麼關係,滾一邊去!”
陳浪翻身起來,從腰間亮出一塊腰牌,大漢頓時嚇得臉色發青,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求饒道:“陳公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饒了我這條狗命吧!”
陳浪順手拔出那大漢腰間一把匕首,指著他的腦袋,質問道:“你剛才說,那對姦夫**何時成親?”
“奸……姦夫**?”那大漢不由得一愣,隨即突然反應過來說道:“哦,白諾城和柳家小姐,定在下月初九迎親!”
“畜生!”陳浪怒吼一聲,一把拉起黃袍漢子,吩咐道:“出去,出去告訴其他人,就說不是謠言,那對姦夫**,都該碎屍萬段,快去!”
旁邊的古老四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拉著黃袍漢子,連忙點頭:“是是是,公子放心,我們這就出去說!”
說著,兩人轉身就往外跑。“啊”然而兩人剛要出門,只聽一聲尖叫,黃袍漢子轉頭一看,只見身旁的古老四頭上穿了幾根筷子,鮮血直流,兩眼翻白已經死了。立馬嚇得尖叫起來,頓時驚動了整個酒樓。
酒樓中其他人也見到這般景象,立馬一陣驚叫都往外跑。這時一道紅影閃過,頃刻間,整個酒樓頓時鴉雀無聲,除黃袍漢子和陳浪,其他二三十人都已斃命……
“終於清靜了!”這時,一道聲音從酒樓角落傳來,原來那裡還坐著一位容顏妖豔的女子。
此時,陳浪也早已嚇得全身顫抖,聲音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你是誰,不要殺我,我可是湘王府公子!”
“王府?”那女子隨即一笑,問道:“這麼說,你是陳氏皇族人咯?”
陳浪以為嚇住了女子,忙點點頭道:“對,我爹是湘王陳敬臺,我是他公子,陳……”陳浪一個字還沒說完,雙眼頓時一瞪,猛地捂住脖子,哪知還是一條血線噴了出來,接著眼前一黑,倒地身亡。
那女子笑了笑,說道:“難怪能活到今天,原來是貶王,當年果然還是沒殺乾淨!”
說罷,她又緩步走近早已嚇癱在地上,半晌說不出話的黃袍大漢,道:“你們方才說,要成親那年輕男子叫白諾城?他是何時拜入渡明淵的?不說話,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那大漢反應過來,立馬跪在地上磕頭:“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那人確實叫白諾城,大概是四五年前拜入門的,據說輩份不低,師傅姓蘇!”
“蘇?蘇慕樵,呵呵……哈哈哈哈!”那女子突然大笑起來,獨自沉思片刻,自言自語:“不想當年手底下放走的一條小臭蟲,不僅沒死,如今竟然也有了一點名頭!”說著,又轉頭看向大漢,吩咐道:“去湘王府,告訴陳敬臺,就說他兒子死在我的手上了!如果他再找白諾城的晦氣,我就送他去跟他兒子陪葬;如若不服,下月初九,眉莊見。告訴他,本姑娘是姑紅鬼!”
說罷,姑紅鬼化作一道紅影,躍出窗戶閃身離去。
湘王府正廳,陳敬臺被下人們扶著,雙手輕輕捧起陳浪蒼白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血煉女,姑紅鬼,刀魔聶雲煞座下第四位高手。小畜生,沒想到你跟這等鬼怪妖魔還有勾搭!來人,給我查,去渡明淵還有柳城,把白諾城那小畜生的底細給我查個清清楚楚,記得,不要聲張!”
“是”……
眉莊,自從柳琴溪和白諾城婚期定下,早已忙了大半個月。渡明淵排名第二的高手和眉莊千金的婚禮,所來賓朋、宗親和江湖同道自然不在少數,即便只是簡單的迎親,也務必熱熱鬧鬧、風風光光!
柳城,幽州一座再平常不過的小城,突然來了一群外地豪客,出手闊錯,拿著畫像到處打聽一個名叫白諾城的男子。
渡明淵,不知情況的小弟子嘴裡滔滔不絕的跟初次見面的江湖人講訴白諾城的入門過程。乃至最後阿吉也加入了進來,感嘆小師叔成名後,來打聽他日常起居的人都突然多了起來。幻想著,自己說的這些,或許不久後就變成了遠方哪個茶樓酒館裡的傳奇談資,就如同自己以前聽的那些關於柳琴溪和顧惜顏的一樣。不由得,感覺自己在創造歷史,於是越加口若懸河;最後找不到話題,竟然開始偷偷翻起小師叔的包裹,那是他從拜師時候就背來的包裹,只是從未開啟過……
正月初七,深夜,一封密信被傳到柳方悟手中。密信上,只有一個時間,一個地點,和一方兩寸小玉的拓印!
正月初八,同樣有幾封密信,被柳方悟親自送出。當晚,原本幾家正在趕路的宗親摯友突然終止了行程。
然而,早在兩日前,一輛紅色的馬車,駛出了柳城,一路換了六匹馬,極速向眉莊方向奔去。馬車上,只有兩個護衛,和一個衣衫破爛、瘋瘋癲癲的中年女人……
眉莊,紅燈高掛,如血一般嫣紅的紗幔在冷風下搖曳……一間秀閣中,柳琴溪看著父親雙鬢間的一縷白髮,淚雨婆娑,緊緊抱著父親:“爹,女兒不孝,這些年只顧縱情胡鬧,全然沒有報答您二十二年教養之恩!哪知當女兒懂得的時候,已然要為人婦。父親,原諒我吧!女兒只是不想多年之後,當我子孫滿堂卻要死去之時,他們問女兒此生可有什麼憾事,女兒苦笑著告訴他們,女兒這一生唯一的憾事,是沒有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柳方悟目光閃爍,輕輕撫摸著柳琴溪一頭的青絲,笑道:“傻丫頭,為父知道的。為父不怪你,日後也盼你不要怪父親,你需知道,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說罷,驟然伸出雙指在柳琴溪肩頭一點……
正月初九,晴,天朗氣清,萬里無雲!
白諾城一身紅色錦衫,緩步走在山道上,此時寒意正濃,百花已枯,山道卻一片嫣紅,映著他的衣衫,滿上遍野,遠處看去,好像一片火紅的雲彩。
“白諾城,你為什麼喜歡我?我不是最漂亮的,我也不是最溫柔可人的!”蘆風細谷,柳琴溪站在竹筏上手捻著一朵蘆花,問道。
“因為天上地下,前世今生,只有你一個柳琴溪。即便,那一天的馬蹄聲不再響起,我也會去找你!”
兩人衝出水面,唇緊緊相吻,片刻後,柳琴溪看著白諾城認真的說:“現在我全都給你了,只留下我的命,陪你過一生!”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