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城劍雪

第26章 海外孤客,絕世高手

傅霄寒提劍迎上,同時大笑道:“都不用爭了,今日天墓山莊,無一可活!”

兩柄同樣驕傲凌厲的寶劍撞在一起,原本沉寂的天墓山突然響起一聲驚雷,立馬驚走了山中的鳥兒,掀飛了山莊的瓦片。“噹噹噹……”狂風在山莊上呼嘯,劍氣縱橫,一座座閣樓轟然倒下,周圍的密林中碗口粗的大樹被一次次壓彎,被劍氣砍斷了一片又一片……白諾城抖了抖有些麻木的雙手,十三道劍氣出手就從未斷過,一蓬一蓬花朵綻放,在傅霄寒身體周圍炸起一圈圈氣浪,他的衣衫已破了一片。

傅霄寒放聲大笑,劍就如同是從他手心裡伸出的骨頭,穩,一絲也不顫抖,這是四十餘年握劍練出來的,就如同戰場上的掌旗兵,戰旗就是生命,傅霄寒手中的劍就是他的生命,巴山夜雨劍就是生命中最豔麗的血色花朵。

突然,白諾城在使出天墓殺劍的同時,心念一動,一道無形的劍氣自狂風中射出,就如同黑夜裡突然落下一道漆黑的閃電,不可見,摸不到也抓不住,與天墓殺劍那一朵盛開的花一樣。傅霄寒陡然變色,只感覺一股寒氣衝上天靈蓋,手腕急繞,頃刻間化作一片細雨,尖銳如針,密密麻麻!

“砰”激烈的夜雨傾盆而至,斷了花朵生機,打碎了十三片花萼。然而卻沒有擋住雨夜落下的那道漆黑閃電,一道劍氣瞬間射中左肩,左臂齊根斷裂……

一擊而中,白諾城猛地掠出天墓山,傅霄寒一聲慘烈的狂笑提劍追去。烈日下,兩條拖著長長血跡的人影,在天墓山十幾裡之外的地方便飛邊打,劍氣將周圍的山石擊成一團團灰塵,他們二人就像兩個幾十丈巨大的石碾,凡是飛過的地方,鳥獸不存,樹木不生。

飛仙關,距離天墓山二十多里。兩人頂著狂風,在夕陽下持劍而立,腳下都留了一灘血,鮮血沿著石壁留下,在懸崖峭壁下畫出兩條細長的血色瀑布。

傅霄寒的血來自於左臂的斷處,其餘身上並無一處傷痕。白諾城雖四肢健全,然而全身上下卻有二十多道劍傷,獻血滴答滴答,此時已成了一個血人。他知道,傅霄寒不一劍致命,是因為氣還沒消……

傅霄寒看了看斷臂,說道:“蟬潭心劍,竟然被你給領悟了,有趣,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這麼有趣的人!”白諾城抹去嘴角的鮮血,說道:“你最好乾脆小心一點,不要因為有趣,就永遠留在這裡!”

此時已近黃昏,傅霄寒看了看那一輪紅彤彤的太陽,似乎所有的光線都匯聚了起來,突然笑了:“確實如此。”接著四周環繞的劍氣全部收縮回去,萬涓成水,終極匯流成河。青鋒再出,劍氣不再縱橫,極簡至美,看似緩慢輕柔卻殺意無窮……

死是什麼?死是輪迴的起點,死是重生的開始,至美即死,極死而生!白諾城憑藉僅剩的內力,使出最後一劍,再沒了花萼,一朵孤零零的花朵在傅霄寒的劍下綻放,綻放即死,仿若曇花一現。傅霄寒笑了,劍尖已刺進胸口,再入半寸,劍收,血現,人死。

然而彷彿就像是在湮滅的塵土中,突然生了根,發了芽,一條青藤剎那之間沖天而起。傅霄寒瞳孔猛縮,面色驚變,劍收,血現,人卻沒死,長劍沒能再刺進半寸,已連同他的身體被一道劍氣衝開,狠狠地撞在了山崖上。“噗”的一聲,傅霄寒砸在地上噴出一口血,已受了內傷,片刻後他掙扎著站起來,臉上滿是驚訝,問道:“方才這最後一劍,叫什麼?”

白諾城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雁來羞,為生而成!”說罷,已一頭載了下去。這時,一條黑影由傅霄寒剛剛砸在的山崖後緩步走了出來,一隻手上拿著傅霄寒方才的斷臂,問道:“殺?”

傅霄寒猶豫片刻,搖了搖頭說道:“我已輸了,剛剛那一劍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已死了;誰能想到,天墓殺劍之後還有至死而生的一劍!走吧,既已輸了劍,便不能再輸了扶幽宮的臉!”

那黑衣人抬起他那隻斷臂,沉聲說道:“你的孤傲早晚害死你!”傅霄寒卻不在意,說道:“這就是我,說起來,你才不該出來;他是劍,你就是劍鞘,劍鞘一出,劍也藏不住!”那黑衣人冷哼一聲,說道:“這就是我。”

說罷,一把夾起他,就飛身躍下飛仙關,月夜中,山谷裡,傅霄寒縱聲狂笑……

犂星先生帶著屠狂南等人追了十幾裡,卻沒找到半點人影,最後只在飛仙關山崖上看到兩攤血跡,伸手一摸還是溫熱的;接著眾人只能分散開來,沿著搏殺的痕跡四處尋找。

至夜,趕來的各派高手看見幾乎面目全非的天墓山莊,心裡皆是一驚,等了許久才遇到天墓山莊的弟子,問清情況又去看了飛仙關,都是殘垣斷壁,飛仙關竟然生生被銷掉了三丈多高,沒想到這一戰竟如此慘烈,心中更是震驚不已,也都幫著一起尋找,直到深夜,幾百號人都沒找到白諾城,只在飛仙關谷底找到亙古恆無劍,所謂劍客,劍不離手是自古傳下的規矩,劍在人在,劍落人亡,眾人都懷疑白諾城怕是死無全屍了!

蘆風細谷,此時的白諾城正躺在一個竹筏上,在蘆花環繞的河道里順水漂流,身上的鮮血從竹筏裡透過,流到河水裡,托出一條紅色的血跡。白諾城睜著眼睛,愣愣地看著蘆花環繞的圓月和滿天繁星,聲音淒涼喃喃自語:“柳琴溪,怕是到死,也不能再看你一眼了;難道懲罰,還不夠嗎?”

不想話語剛落,這時一道人影卻突然踩著蘆花落在了竹筏上,又輕又穩,待看清來人,白諾城原本死寂的雙眼中突然有了光彩,慘笑道:“你終究還是來了!”

柳琴溪坐在竹筏上,撫摸著他的臉,柔柔地問道:“後悔了嗎?”

白諾城笑道:“後悔,悔不當初,痛斷肝腸;不僅後悔,我也恨!”

柳琴溪皺眉問道:“恨我?”

白諾城搖了搖頭,說道:“恨天、恨地、恨命運,為何我一出生就低賤如塵,受盡欺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為何又讓我遇到姑紅鬼那樣的惡人,若不是她,或許我去做了小工學徒,只要不怕苦,一樣可以好好過一生;我也恨命運捉弄,遇到你,卻讓我鑄成大錯,讓你恨我、怨我;我數年苦修,殺了姑紅鬼報了仇,卻怕連累他人,再也回不去師門!”說著說著,他突然盯著柳琴溪,笑了起來:“我們也已經回不去了,殺了我吧!”

柳琴溪突然全身一顫,眼中已有淚花,突然也笑了,接著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衣衫,仔細上了藥,這才站起來輕聲說道:“好好活下去,忘了我吧,我也不恨了,只是真的回不去了!”

說罷,在竹筏上輕輕一點,踩著蘆葦再次遠去。白諾城躺在竹筏上動彈不了,雙拳握的咯咯作響,全身猛烈地顫抖,他瘋狂的笑著、怒吼著:“柳——琴——溪!”

聲音在蘆風細谷裡迴盪,蘆花在月夜下飛舞,溪水在竹筏下盪漾,柳琴溪卻遠遠地站在蘆葦邊的一棵楓樹下,久久不語,淚水已打溼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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