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藍澄夾在進城的車流中向城門走去。
城門前有一什士兵正查驗進城人的路引和文書,寬大的城門之後尚有一屯騎兵騎在馬上,整隊待命。為首一人目光如鷹,冷冷注視著入城車隊和人流。
麼守門士兵查驗得很仔細,雲海藍澄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還沒輪到。那匹叫做小龍的龍馬百無聊奈之下,用嘴去撕扯旁邊一輛糧車上的糧袋,嘴裡大板牙咬破布袋,灑落幾捧稻粒。運糧人不忿,扯住雲海藍澄理論。雲海藍澄只好向運糧人好生一番賠禮。
過了片刻才輪到雲海藍澄,他掏出一面黑色木牌遞了過去。那木牌方方正正,如人掌大小,厚度極薄,邊緣更薄是刀刃。明明是一塊木片,入手卻極沉重,扣之有金玉之聲,應為極堅之物。這木牌製作甚是粗陋,上面刻畫了一片海,幾朵雲彩。雲海之間,有一人凌空舞劍。牌上用筆甚簡,寥寥幾筆,勾勒的那人物極為傳神,正是雲海藍澄的肖象。又見木牌背面刻有幾個筆力遒勁的小字:滄海浮雲生,天地任我行。周圍蓋有南方諸國大王的私印,正中一方紅印便是當世雲王私印。
那什長恭敬地將木牌交還,卻熱切地問道:“原來是滄雲門門下英傑。想來這面神木牌上的滄海浮雲圖出自三先生之手?”
雲海藍澄不由詫異,看那什長除了比他人壯實高大外,面容似無出眾之處,不想竟也有如此見識。他將木牌納入懷中皮囊,答道:“不錯,這面木牌的確出自我三師兄之妙手。”
那什長讚道:“三先生果然好手筆。能拜入滄雲老前輩這樣的人物門下,閣下何其幸甚?”
他伸出手,恭敬地延請雲海藍澄入城。城門後那目光冷冷的的騎兵屯長卻喊道:“且慢!”
他策馬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副畫像,居高臨下,對著雲海藍澄端詳了幾下,用詢問的口氣對雲海藍澄問道:“藍澄太子?”
雲海藍澄心裡一緊,他知道早晚有一天會有人這樣稱呼他,但是他仍然感到極不適應。
他緩緩地點下了頭。
那屯長跳下馬來一低首,以拳擊胸-這是大陸通行的軍禮,大聲道:“拒風城南部司馬麾下屯長鐵漢恭請太子殿下金安!”
他的聲音高亢宏亮,在南城門內迴盪。
所有的人的目光聚焦在這個衣著尋常,風塵僕僕,牽著一匹瘦馬的年青人身上。那個剛才還因糧袋被那匹小馬咬破灑了幾粒稻子而與雲海藍澄理論的農夫更是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雲海藍澄和屯長。他思忖道:這位官爺想必認錯了人?
那一屯騎兵最先反應過來,訓練有素的他們從不懷疑自已的長官。他們跳下馬,隨著自已的長官向大雲的太子鄭重行軍禮。
於是,餘者再無人懷疑這個和氣的年青人的太子身份。所有計程車兵們都肅容向這個年青人行軍禮,所有的平民皆躬身低首,南城門此刻只有秋風吹過的聲音,連牲畜也閉上了嘴巴。
世界似乎靜止了,肅穆的人群中,雲海藍澄此刻彷彿便是人世的中心。雲海藍澄曾經聽說,有豪雄見權貴出行,前呼後擁,便生感慨道:“大丈夫生當如斯!”,而他此刻感到的卻是無奈和寂寞。
他雙手輕抬,風清雲淡地道一聲:“諸位請起!”
死寂的世界才又活了過來,所有的人抬首,目光再次停留在這個年青人身上。雲海藍澄在他們的眼中看到的有興奮,羨慕,好奇,尊敬,畏懼,謅媚,妒忌……
“這便是人生百態啊!”他在心底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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