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的手還未離開雁齡刀,一雙毛茸茸的大手便伸過來,抓起了幾片魚膾,扔進一張大嘴裡,叭嗒著嘴大嚼起來。
“鄭胖子,你天天殺豬,天天酒肉,養得似頭豬,還饞這幾片魚膾?”一個白淨英俊的小夥子調笑道。
他的腰間別著一把柴刀,伸出滿是老繭的右手,也拈起了一片魚膾。
鄭胖子嚥下口中的魚膾,晃著油晃晃的大臉,意猶未盡道:“李千山,你莫笑,我養得胖還不是因為管不住這張破嘴?瞧瞧你,天天砍柴,人也長得跟柴火棒似的,怕是一個月也吃不上幾回肉吧?”
李千山將魚膾扔進嘴裡,邊嚼邊道:“我這把柴刀,不但砍柴,山上的豺狼虎豹,野豬黑熊,也砍殺了不少,你說我缺肉吃麼?”
沈萬才道:“李賢弟,這幾日未沾輦腥,你不妨再吃兩片。”
李千山搖頭道:“多謝阿兄,只是我平日不怎麼吃生食,吃不習慣。給其他兄弟多吃些吧。”
沈萬才端著魚膾來到一個盤坐在地上的強健漢子身邊。
那人雙目緊張閉。
不同於旁人的緊身窄衣,他一身寬大的長袍,袒露古銅色的左胸,露出強壯的胸肌;腦前的黑髮如旁人般用幞頭扎住,腦後的長髮卻結成一條油亮的鞭子垂在胸前。
沈萬才輕聲喚道:“慢大師?”
慢大師果然很慢。
他慢慢張開雙目,眼中卻有精光攝人。
他看看秋水雁翎刀上的魚膾,緩緩搖了搖頭,慢騰騰站起來,走到河邊,河風吹過他的寬大的衣服,他看著水中的自已的倒影,似乎又有所思。
沈萬才由得他去,將魚膾送到藍澄面前。
魚膾還有二十來片,藍澄和張引各吃了四五片,果然很是鮮美。
剩餘的魚膾便由沈萬才和趙一刀分吃。
沙雲走到慢大師身邊,輕聲問道:“大師,您在想什麼?”
笑容慢慢浮現在慢大師黧黑的臉上。他嘴裡的牙齒潔白如玉。
他悠悠地道:“魚膾我也很喜歡,可是那一條魚我一個人也不夠吃。”
“是啊。可是這河裡的魚很少有,加之河水湍急,又沒有漁具,所以......”沙雲嚥了口口水道。
慢大師卻彎下腰撿起來幾塊鵝卵石,他閉起雙目,似乎在聆聽什麼。
他突然睜眼,左手一抬,兩顆鵝卵石如箭矢般飛出,分射兩處。
鵝卵石落水,在水面濺起兩朵水花。水花起處,兩條銀魚破水騰空而出,蹦躍著向對岸飛去。
那兩顆鵝卵石卻又從水面蹦起,向遠處掠去,終於沒入水中。落水處一樣有銀鱗閃耀,又有兩條銀魚被鵝卵石從湍急的河水下擊出,落向對岸。
眾人為之驚呆。
張引飛掠過河面,在河對岸撿起那四條魚,正要返回。
此刻慢大師右手又抬,又是兩顆鵝卵石飛出。
這回兩顆鵝卵石,一顆在水面打了兩個漂,一顆卻打了三個漂,每個水漂處均有一條銀魚被從水中擊飛,落到兩岸。
藍澄嘆道:“神乎其技!”。
慢大師卻又慢慢閉上了雙眼,施施然在地上盤膝坐下,象一塊石頭般紋絲不動。
藍澄跑過去撿起岸邊的四條銀魚,張引卻在對岸撿了五條魚回來。
這魚無鱗,肉質卻細嫩鮮美。高山此刻見又多了五條魚吃,滿臉歡喜地邀趙一刀施展快刀絕技,削了魚膾,眾人圍在一起大快朵頤。
只是慢大師也吃了幾片,只有那砍柴郎李千山依舊不吃魚膾。
吃了發魚膾,眾人各自靜修。
忽然坐在地上的慢大師睜眼騰身而起,喝道:“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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