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光掠過藍澄,眼神中忽有憐憫之色。
“可是他們兩人心中還是有些割捨不下的親情。
而他們兄弟終能夠站在一起共度時艱,那個王后在其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藍澄思索道。
沙青雲點頭道:“是的。那個王后應該是一個很有手腕的女中英傑。
據載,她頗為長壽,雖然不及風恨水這般壽數達百十年之久,卻也壽近九十而終。
風九宵去世後,那風國大王風順水也因病纏綿病榻,不久也與世長辭。
後繼的風國幼主十歲登基,執掌朝事,一時主少國疑。
不想那小風王雖然年幼,卻是殺伐果決,處理朝事有條不有紊,任人選將全無錯漏。世人都道天眷風國,幼主早慧。
可是從種種跡象來看,那小風王的決斷都是出於其母,便是那位昔日王后,彼時的王太后之手。
那小風王親政後,三十多歲便如其父那般英年早逝,給那王太后留下幼孫寡媳。
可是彼時的風國朝堂卻與前代風王駕崩時的慌亂不同,朝堂諸公都是鎮定自若,立即再次扶持幼主登基。
那幼主竟又是一個天資聰穎的英主,令五國不得不收起覬覦之心。
風人自詡什麼風國是天選之國,所以屢出早慧的英主。
這話我是不信的。
風國朝堂彼時如此鎮靜,應是因為那年逾花甲的王太后依舊健在。她才是風國朝堂的底氣。”
他的臉上浮現出敬佩之意道:“在我算來,除了其子成年後親政的那些日子,這女子前後實際執掌風國朝政應有四十多年。
這期間,她雖非無王者之名,卻實操一國權柄,朝事決斷盡出其意,無一錯漏,令得風國國勢蒸蒸上,真可謂一代奇女子。”
岑文錦疑道:”五先生所說,諸國史書並無記載,可有什麼憑據?”
沙青雲嗤笑道:“三尺孩童竟能執掌大國政事而不出錯?
難道其餘諸國的君王竟都昏庸無能得不如心智不全的小兒麼?
風人忌諱‘牝雞司晨’之說,不肯在史書在載明她的功績。其餘諸國上位者更不肯自認不及一女子,所以也不願她的功績見諸史冊。
只害得我等後來讀書人只能從青史的字裡行間管中窺豹。”
岑夫子欽佩不已:“五先生才是一個真正會讀書的人。”他略一思索道:“我聽風四羽的口氣,風家兄弟的圖謀竟似都在風九宵的算計中,可是最終風九宵卻放棄了篡位。如果這王后如此了得,難道……”
沙青雲與他對視一眼,眼睛一亮道:“未嘗不可!這變數應就在這風王后身上!”
那十座酒樓的主人沈萬才遲疑道:“不能吧?我雖讀史不多,也知道那風九宵乃一代名相,雄才偉略,怎會敗於一女子之手?”
沙青雲喟嘆道:“你的話至少有一半是對的。
聽說風九宵本是風國王族支脈,其先祖家道中落,到他這一代淪落在鄉野耕讀。
為了生計,他也曾混跡於市井。
這人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十五歲為鄉賢舉薦任縣令,十八任刺史,三十入朝任戶部主事,一路政績斐然,四十時攫為戶部尚書。
其人才略過人,禮賢下士,雄辯滔滔,慷慨激昂。做事善變通,行事又不拘泥於禮法。
他不惑之年,人望一時無兩,風國朝野均有:‘九宵不為相,奈蒼生何如’之說。
風王父子啟用他為相一來是為了求治,二來也是為他的人望所挾。
風九宵為相後果然不孚眾望,一番大刀闊斧的革新,很快風國便大治,國勢凌駕於諸國之上。
這樣的人起於鄉野䓍莽,深知市井的齷齪,又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行事狠辣,確實是一代雄才。照理說他不會敗於一個長於深宮的婦人之手。
可是世事無常,古往今來,死在小人和女子手中的豪傑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