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藍澄踏進了營地中間的中軍大帳。
他和小環是在兩百風軍的一路簇擁下走來的。
兩百風軍一路上如臨大敵,劍拔弩張。那領頭的百戶長一直將他送入大帳,才鬆了口氣。
大帳內如人臂粗的蠟炬照得帳內通明如晝。
坐在主案後的龍陵君風白羽臉色沉鬱,似能滴出水來。
龍陵君府上的長史木成舟垂著頭站在他的身後,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見雲太子進得帳來,風白羽起身相迎道:“軍中出了刺客,使殿下今夜不能安寢,是我國之錯,還望殿下海涵。”
果真是“公子世無雙”,能屈能伸。
風白羽如此謙恭,倒令雲太子一時不好發作。
他淡淡道:“能不能安寢倒是無所謂,只是今夜差點丟了性命。我命是小,不過兩國若是因此再起戰端,致使生靈塗炭,你我罪莫大焉。”
風白羽臉色沉重道:“殿下所言甚是。某這就給殿下一個交待,請殿下隨我來。”
他領著雲太子和小環出了大帳,來到大帳後面。
大帳後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秋草離離。
只見草地上擺了十一具屍體,還有一人身著裡衣,披頭散髮跪在屍體旁。
那人似乎是一塊石頭,對風白羽和雲太子的到來視若無睹。
此時天光微亮,光線依舊暗淡。士卒點起火把,晨風中火光搖曳,照耀著死屍的面龐。
所有的死屍都是臉皮發黑,嘴角流出黑血。那個什長和弩手的屍體赫然在列。
其餘幾具屍體的身份不言而喻。
果然風白羽道:“一共十一具屍體。所有參與刺殺殿下的軍士都已服毒自殺,屍體都在這裡。”
小環冷笑道:“這就是你給我們的交待?”
風白羽冷冷道:“當然不止這些。這位是玄字營丙部軍司。”
他抬手拍拍那跪在地上的那人的肩頭,厲聲道:“你來說!”
那人似乎如夢初醒,緩緩抬起頭來。
晨風吹開他的散發,露出他的面龐。這人年約二十五六,雖然體格健壯,但面目俊秀,可是看著雲海藍澄的眼神卻充滿怨毒。
雲海藍澄鎮定自若地問道:“閣下姓計還是姓明?”
那人大笑道:“雲海家的崽子果然不是蠢材!”
他痛快地承認道:“不錯,我是明長壽。這次刺殺就是我策劃的。”
他的臉上浮現出悲哀之色:“這裡死去的兄弟都是明家的人。
十一條鮮活的人命,卻沒能換到你一條命。
雲海家的崽子,你知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的痛苦麼?
你知道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尷尬麼?”
他的眼神突然無奈起來,其中有說不出的厭倦:“雲海家的崽子,你不要怪我,我與你素未謀面,無怨無仇,卻要拼個你死我活,只因你我這該死的出身!”
他說完這些,神色絕決,突然伸手從靴筒裡抽出一把尖刀狠狠刺進了自已的胸膛。
雲海藍澄驚叫一聲,卻已阻攔不及,他大叫道:“叫軍醫來!”
卻沒有人回應他。
鮮血染紅了明長壽的白色裡衣,風白羽面無表情。
營地裡死一般沉寂,明長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這個叫名叫長壽的人終究沒有長壽。
十二具屍體擺放在草地上,淒冷的晨風吹拂著他們的散發。
半晌,風白羽乾澀的聲音從雲海藍澄身後傳來:“雲太子,可滿意這樣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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