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阮念念就特意打了輛車回了趟阮家。
一下車，她就嗅到一股帶著庭院草木氣息的冷風灌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裹緊了外套，目光掃過已經微微泛黃的樹葉，她才恍惚地反應過來現在竟然已經入秋了。
若是算算時間——
她上一世慘死在地下室時是冬天……
時間真的不多了。
阮念念不由得抿了抿唇，強壓下翻騰的情緒，邁步走向大門。
門鈴只響了一聲，傭人就迅速拉開了門，臉上堆著前所未有的諂媚笑容，“是念念小姐回來了？快請進，先生和太太都等著你呢……”
過分熱情的語氣，讓阮念念胃裡又是一陣翻騰。
她面無表情地換鞋，剛走近玄關，就聽見客廳裡傳來談笑聲……
阮念念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就看見阮奉書正紅光滿面地坐在沙發上，一旁的阮母則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而坐在他們對面的，赫然是……
裴疏廷？
他穿著剪裁考究的菸灰色襯衫，姿態閒適優雅，正端著一杯茶，唇邊噙著溫潤的笑意，似乎在講著什麼趣事，引得阮奉書連連點頭，阮母更是掩嘴輕笑。
“念念回來了！”
阮母眼尖地看到她，立刻站起身，幾步迎了上來，作勢要拉她的手，“哎呀，你這孩子，怎麼才回來？讓人家疏廷等這麼久！”
阮念念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她伸過來的手，目光直接越過她掃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裴疏廷，最終將視線落在正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的阮老夫人。
“奶奶……”阮念念徑直越過阮母走了過去。
阮母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閃過一絲慍怒，但礙於裴疏廷在場，硬生生地擠出幾分笑意，“對對對，快去看看你奶奶，老太太唸叨你好幾天了！”
阮念念蹲在奶奶面前，輕輕握住老人枯瘦卻溫暖的手，“奶奶，我回來了。”
老人渾濁的眼睛緩緩聚焦在她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才眉開眼笑咧開了嘴，“……念念？”
“嗯，是我，我回來看您了……”
“念念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心軟，最孝順她奶奶了。”阮奉書笑呵呵地看向裴疏廷，“疏廷，讓你見笑了，她們祖孫感情深，一時半會兒怕是顧不上我們了。來，嚐嚐這新到的明前龍井……”
裴疏廷微笑著頷首，目光卻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角落那對祖孫身上，看著阮念念耐心地給老人整理衣襟，輕聲細語地說話，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
看來他錯估了一些事情……
阮念念只當沒聽見那些虛偽的客套，壓低嗓音，“奶奶，我們上樓去休息好不好？這裡有點吵。”
阮老夫人當即點了點頭，任由阮念念小心地攙扶著她起身。
“哎，念念，你陪奶奶說會兒話就下來啊，疏廷還等著呢！”阮母的聲音追在後面。
阮念念恍若未聞，扶著阮老夫人轉身上了樓。
……
而此時的二樓。
窗簾半拉著，屋裡的光線明亮又溫暖。
空氣裡有淡淡的檀香和乾淨的皂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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